走过一条幽深曲折的长廊,又穿过一座雕梁画栋的垂花门,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占地广阔的后花园内,满目都是嫣红似火的枫树,在这个时节总是燃烧得比血更加鲜艳。
这片如火红枫的后面,那座曾经被新主人改作戏台子的运筹堂,也已经被李华梅提督的几个部下恢复了旧观,重新布置上了沙盘和地图,挂起了威严的军旗和华丽的仪仗。
当菲里.泰勒这位来客徜徉于枫林美景,对此赞口不绝之时,李华梅却斜倚在路边一座古老的残破石灯笼上,抚摸着覆盖了青苔的斑驳裂隙,在尚未剥落的石壁表面,依稀还有她儿时刻下的稚气涂鸦存在,
——雕栏犹在,朱颜已改。
昔日跟她一起赏菊品茶、纵酒畅饮、谈笑无忌的亲朋后辈,甚至是跟她横眉冷对,剑拔弩张的强敌寇仇,大半已经留在了三百年前另一个时空,此时只怕是早已连坟墓都找不到了。唯有年年不变的秋风,依旧穿过如火般艳红的枫林,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也牵动了她的裙摆,微微带来了几丝透衣的凉意。
时空穿越者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而革命者和救国志士的前途,也实在是漆黑如墨呐!
岁月倏忽,往事已矣,来者尚可追——这几年来,李华梅早已抛下了自己最后一点的骄矜和傲慢,把对往昔的一切美好回忆,全都深深埋进难以触及的心底……直至此刻,才情难自禁地一起涌上了心头。
幸好,在漫长的苦难之后,如今终于能够在天际边看到一抹微弱的光明……她也可以一点点地拾回自己记忆中的灵魂碎片,小心地擦拭干净,重新拼装回心里。
她仰起头,努力将这些纷杂的情绪赶出脑海,然后微眯着眼睛,望了望枫林尽头的运筹堂,下意识地略为加快了脚步——今天还有很多麻烦的军政事务,需要进行布置,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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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李华梅带着菲里走到运筹堂门前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行久、易安、尤里安?你们都回来了?!”
她先是愣了半响,随即便不可置信地发出了惊奇的呼喊。而对面的东瀛剑客行久白木,西方伪娘易安.杜可夫和尤里安.洛佩斯,这三位曾经在“绯翔虎”的军旗下与李华梅提督并肩作战,之后又共同穿越时空的得力手下,则向女提督露出了久别重逢的欣慰笑容。
“……嗨,提督大人,我从安南的顺化港回来了,还带回了您的整支李家舰队。”
身穿一袭蓝色印花武士袍服的行久白木,微笑着略一低头,向李华梅提督报告说道,原本还算白净的肌肤,已经被南国的灿烂阳光照耀得黝黑无比,“……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安南黑旗军的柳宇大帅,已经正式在福建易帜起兵,公开宣布加入革命阵营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最近这两个月以来,革命形势真是一片大好啊!”
李华梅淡淡地一笑,随即便将略带歉疚的目光,投向了易安和尤里安,这两位她在台湾基隆港不幸战败陷没的忠勇部下,有些迟疑地问道:“……易安、尤里安,你们又是……”
“……他们其实一直都呆在这里啊!华梅姐,你可真是太粗心了!”
两位西方伪娘还没来得及答话,高丽少女宋乙凤就撅着嘴从后面转了出来,满腔抱怨地说道,“……他们在基隆港被俘之后,先是被玉山派修士押送到福州巡抚衙门,借此来邀功请赏,然后福建官府又让他们坐着囚车,千里迢迢地一路北上,计划送到京师,向那位鞑子皇帝献俘。
结果在抵达杭州之后,因为江南大乱,道路不宁,囚车就暂时耽搁了下来,如今已经在浙江巡抚衙门的地牢里吃了一个多月的牢饭……华梅姐,你都已经把巡抚衙门改成督军府两三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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