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片茫茫风雪,几十里内不见人烟,只空留着马走过的蹄印。
青袍中漏出一角蓝衣,在雪地上狂奔而过。
蓝苗靠在伊哭怀里,伊哭并未追踪窃走金丝甲之人,而是沿着蔷薇夫人说的路线直奔而下。他叹道:“我欠你天大人情。”
他不仅感觉功力流失,力气也在流失,如果伊哭将他放下,他就要溜到地上去了。
身后远远传来马蹄声,似有一行骑手赶来。蓝苗看不见外面情形,心道,这天气,原来还有人急着办事。
马蹄声渐近,忽然有人道:“秦老伯,你看这个傻瓜,居然用两条腿赶路。”这声音清脆尖细又响亮,听起来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两人离开酒肆时,发现妙郎君花蜂将马厩中的马全数杀死,显然是防止他们来追赶。伊哭只能用轻功赶路,消耗极大,速度也无法与马匹媲美。
伊哭倏然拔身而起,一拳向那骑手打去。拳风扑面,那人眼看硬接这拳,必定口吐鲜血,内脏说不得也吐出来点,只得甩镫滚下马去。伊哭落在马背上,抢过马鞭来,狠狠抽了它一鞭。
蓝苗忍不住哈哈大笑,听后面破口大骂,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进去。什么猪操、狗|日,后面骂得越是愤怒,他笑声越是难忍,被颠得咳了几声,才渐渐平静下来。道:“是什么人?”
伊哭道:“不认识。”
蓝苗道:“论沉默是金的重要性。”随即又放声大笑。
伊哭道:“有了这马,天黑前定能赶到,你少说些话。”
蓝苗将头靠在他肩上,漫声道:“如果我死了,你记得烧台电脑给我……”
天色渐暮,伊哭终于赶到了一片梅林之前。那马前腿已跪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些血沫来。
梅林中显出一条曲曲折折的石子儿小路,一座小桥跨过潺潺流水。雪上毫无人迹,只有一串黄犬脚印留下。
伊哭大步跨过小桥,红梅中一个院落,三五石屋。他高声道:“敢问这里可是梅花草堂?”
过了会儿,院中有人回道:“日落之后,概不见客,明天再来吧!”
伊哭皱眉,道:“梅大先生可在?”
那人道:“不在!”
伊哭知道蓝苗的毒耽搁不得,说不得只能破门而入了。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居然还有人来找梅大先生,而且是很多人。他回头,就看见三人从小桥上闯进来。一人正值壮年,短小精悍,目有精光。另一人面若重枣,须长及胸,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肚皮微微腆起,一看就是个惯常发号施令之人。这两人都皱着眉头,很是忧郁焦急。
最为显眼的是当先那人,大眼睛珠圆,粉面颊玉润,穿着件镶白兔毛边的红斗篷,宛如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一般。
金童儿一看见伊哭,便去指他,骂道:“王八蛋,你竟敢抢我的马。”
他手刚抬,袖筒中就射出三支小小的袖箭,又快又毒。伊哭抬手,三支箭便都到了他的掌心里。
金童跺脚道:“你还敢收我的箭!”
紫袍老人道:“贤侄稍安勿躁,等找到了梅大先生,再慢慢整治他也不迟。”
那壮年人已经敲了敲门,高声道:“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爷子,携兴云庄少主龙小云以及小人巴英,拜见梅大先生,还望先生开门!事情紧急,不容拖延,江湖人称梅大先生面冷心热,侠骨柔肠,必不拒我等于门外!”
里面的人丝毫不吃这套恭维,道:“天还没黑,猫也来了,狗也来了,有事明儿请早!今儿就是你吊死在门口,门也不会开!”
秦孝仪满面怒容,却说不出话。那巴英却笑道:“王摩诘的画放在门口,门也不开吗?”
话音还未落,门就打开了。
一个峨冠博带的老人走出门来,道:“王摩诘的画?在哪里?”
巴英捧着一个匣子,满面笑容,道:“这幅画经名家检验,确属真迹,还请梅大先生过目。”
梅大先生一双眼睛只盯在匣子上,伸手就来拿。刚要碰到,忽然又缩了回去,摇头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说吧,你们找我干嘛?”
巴英笑道:“只是想请梅大先生告知,如何找到梅二先生。”
梅大先生展颜道:“这容易得很。”
伊哭守在门边,正听到紧要处。龙小云却忽然打断了梅大先生的话,指着他道:“这画是秦老伯使重金买的,凭甚给他沾光?”他又回头道:“秦老伯,你看他抱着半个死人,一定是来求医的,他若也找到梅二先生,岂不要和我们抢人?”
秦孝仪显然默认了这小孩儿的话,巴英也点头,对梅大先生道:“先生见谅,可否进房再叙?”
梅大先生虽觉繁琐,但画在人手,在哪里说话有什么关系?就要转身进屋。忽听伊哭道:“请问梅大先生,若我也有一副王摩诘的画,你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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