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句话。
陆清闻言倒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淡然道:“既是如此,那你就随我过来。”
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开。
我赶紧叫住他:“让深受重伤的人就这样躺在地上流血至死吗?陆掌门倒是好算计。”
陆清的身影连丝毫停顿都无,只扔下一句“自有人收拾”便径自往外行去。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韩筹,正犹豫不定间,门外却已传来了几道细碎的脚步声。
“…你…保重。”也不管他能否听到,我只希望这自言自语般的告别,能让自己多些勇气,少些悔意。
跟着前方的那道人影,我穿过了月华殿那道长长的走廊,此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散发着丝丝雾气的湖泊,其上方建有高低曲折的桥廊,整个画面如烟似雪,美得不似人间。
我迟疑着踏上了桥,前方的浓厚的白雾瞬间将人吞没,陆清的身影早已模糊不见,我只能一边琢磨着事态接下来的发展,一边摸索向前。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忽然大雾散尽,尽管依旧是宫殿楼阁,但比起月华殿外那糊人视线的茫茫白雾,眼前却是一片豁然开朗。
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桥头,像是在等待着我。
我一开始焦虑愤怒又隐含后悔的纠结心绪早在这弯弯绕绕的路途中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雾里看花的茫然。
“这是瑶月池,若是修为不足金丹便踏上此地,神智则被瘴气所侵,走完这座桥时,已是废人一个。”陆清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我失声大喊,即刻对他怒目而视。
这人心太毒了!明明有着将我一击必杀的实力,却偏爱学习折磨的艺术。
陆清毫不在意地续道:“看来我没猜错,你的修为远不止炼气五层,既平安无事地过了瑶月池,你的神府至少到达了金丹修士的地步。”
神府即是精神力,看来陆清在阴我。
“如此便好,你正是我所需。”他脸上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似乎因我的修为高出预期而感到愉悦。
妈蛋!难道他杀个人,也要看实力高低?
又不是打怪游戏,杀等级高的还能有不少经验拿,而杀个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能干嘛啊?!把金丹吃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金丹修士体内有金丹这种东西存在吗?
带着一肚子疑问,我随陆清来到了一间看似寻常的炼丹房内。
偏僻的位置,狭小的空间,凌乱无序的药材,除却屋外修缮得还算大方雅致外,怎么看都与陆清那装十三的气质不符,堂堂一掌门的私人炼丹房弄成这副寒碜模样,委实有些怪异。
陆清先是谨慎地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好端端的墙角竟裂开了一道缝,他扔下句“随我过来”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我望着那黑漆漆的裂缝,心里又纠结上了。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
逞得一时英勇,落得身陨下场,实在太不划算了。
更不划算的是,刚才那怒刷好感度的时刻,韩筹居然是昏迷着的,摔,我当时是脑抽了吧,演给谁看啊?!
不知现在落跑还来不来得及…
别看陆清这货装X装得很高端,事实上在创新意识上他还有待改进,譬如眼前这间从墙角裂缝进入的密室,看这入口的选择,啧啧啧,梗太老了。
这间密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炼丹炉与药材,看样子就是一间普通的炼丹房,可怪就怪在,这些炼制丹药的珍稀材料扔得遍地都是,一眼望过去杂乱无章。
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却有一方净土特别惹人注目——在密室的最里边摆放着一张玉台,其四下没惹半分尘埃,显得那块地尤为干净整洁。
玉台上架着一座体积不小的镂空鎏金鼎炉,其造型放在一众品相精致,形态各异的炼丹炉里显得很是普通,稍不仔细就会忽略,唯一吸睛的却是炉身上雕刻着的几行字体。
“画中仙难忘,焚情断愁肠。”
当我还在努力研究着那几行字写的到底是什么时,一旁的陆清却已念了出来。
画中仙?!
我不由一怔,霎时回想起了在密境里捡到的那幅卷轴。
那卷轴上不也写着“画中仙”三个字吗?
难道两者间有什么关联?
不料,陆清刚念完那句话,那炉子瞬间就异变横生。
大量的黑色雾体迅速从那镂空的炉孔中溢出,竟还伴随着阵阵怪声,仔细一听,那阵怪声里居然夹杂着女人的哭叫、男人怒吼,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嘤啼。
所谓鬼哭狼嚎也不外如是。
我呆呆地望着那座鼎炉好一会后,猛然转头看向陆清。
他的目光从进密室起就没有离开过那鼎炉一刻,此时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他那张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像是披着假皮的脸,已布满激越之色,眼底的漠然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狂热、执拗与憧憬,那种眼神甚至让我想起了电视上那些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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