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情好像要比那一脸肃然的三叔公要来得柔和。
招呼了他们坐下,夙沙亭这才自个儿在下首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就在夙沙亭将将坐稳的时候。
那坐在上首的三叔公就开了口,声音里分明带着不客气,道:“亭儿,你这次做出的举动到底是逾矩了,你怎么能将你父遣到庄子上去呢?你要清楚,我夙沙族中,可不需要一个不讲孝道的掌权者!”
此言一出,貌似可不仅仅是不客气。
然夙沙亭却依旧沉稳地坐着,面上表情是惯常的冷静,仅仅从表情中来看,根本分辨不出,对于这样的话,他的心里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紧接在三叔公这样的话后。
就是那四叔公似在打着圆场的声音:“亭儿,你三叔公这话虽说得有些过了,但你要明白,你三叔公也是为了你好,这事儿吧,你确实做得不太合适。”
还是该尽早将这样的“错误”改正过来——这话虽则他们没有诉诸于口,但话里话外显露的,都是这样的意思。
显然,他们并不是第一拨来对夙沙亭这般教导的,因而,夙沙亭应付起这样的事情来,也已颇有些驾轻就熟的意思了。
他轻扯了嘴角,唇边漾起清清浅浅的笑意,却莫名显得有些冷淡,道:“三叔公和四叔公想必是误会了,这事情,并不是都由我来决定的,父亲也说了,确实是想要见着他那合心意的人,想与那女子生活在一处,因而,才去了庄子上的。”
他将事情颠倒顺序,又隐略去一部分,实际上确是全说的实话,但分明这般组合起来,将原本的事情,就已经换了个说法。
三叔公明显不信他这个说法,冷哼一声,便道:“你也莫要糊弄我们,你父亲那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安心自己去庄子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荒谬之甚!”
四叔公也道:“亭儿,你若有心要改,还是尽早将你父亲从庄子上接回来吧,这样的举动,确实是伤了你父子之间的和气。”
三叔公的话,听来严厉,却是直来直往,而四叔公的话,却分明暗里藏刀。
夙沙亭对这些话中含着的意思,都心里有数,听完面色丝毫不变,只是淡淡道:“具体如何,既然无论我怎样分说,三叔公和四叔公都并不信我,何不径直去那庄子上问问我父亲?我想,他应该会很欢迎你们去看他的。”
他这样淡淡的话语,落在那三叔公和四叔公的耳中,自是带着隐含的威胁之意。
三叔公不由之间就出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四叔公并未出言,但眸中神色,不觉已是变冷。
夙沙亭并不否认这一说法,只是回:“三叔公和四叔公以为是怎样的意思,那便是怎样的意思吧,左右,不论我如何说,你们也都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这话听来,早已没了丁点儿的恭敬之意。
随后,他更是不待他们回话,直接就站起身来,作了一副恭送的架势,漆黑如沉墨的眸子里,里间含着浅淡的冷意,道:“三叔公、四叔公,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的意思,想来你们也明白了,既然两处理解不到一块儿,便就在这里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么?”
“请吧,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夙沙亭站直了身子,含着浅淡冷意的眸光,在那一瞬间,颇有居高临下般俯视的意味。
三叔公登时就变了脸色,面上多的是一触即发的怒气。
四叔公显然却要冷静得多,他安抚式地拉住了三叔公,一同站起身来,只是眸色愈加冷地看了夙沙亭一眼,格外沉着地道:“你既这样说,那我们确实也不便再多言,可是,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往往不如你预期的那么简单。”
到手的权利,在根基不稳的时候,随时都有被替换掉的可能!
夙沙亭对四叔公这样的话,置若罔闻,仍只是稍一挑眉,道:“请吧,三叔公、四叔公。”
三叔公怒气蓬勃到几乎是一触即发,但四叔公轻描淡写般地递过去一个眼神,就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凉水,将他满腹的怒火,竟浇灭了大半,他咬牙切齿般地,还是忍住了要朝夙沙亭喷涌而出的怒言。
夙沙亭三步两步走到了门边,稍稍侧身看着他们,再次重复了声:“请!”
那四叔公这回几乎是不加收敛眸中冷色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如夙沙亭所愿的,拉着三叔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