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的笑意扩散了几分:“久到令得他们不知安分,倒想要再将这威仪摆到其他的地方上去,这未免,手也是伸得过长!”
薄奚凛显然已是在心里有了些认定,本来,这朝堂之上抱团的行为从来都没有过禁止,但是,许是顾忌着皇族对于军队上的掌控力,以及各处官员选拔上严格的控制,在朝堂之上,已许久未出现有党争倾轧的现象,然而,近来,南林书院同北立书院出身的官员,频频小动作不断,这背后,若真是同书院的人没有半段渊源,又怎么可能?
现下,明白了这些人确有不安分之处。
薄奚凛反倒坦然了起来,他的指尖在那被墨色沾染了的宣纸之上轻轻地点了点,吩咐道:“这几日,你们再去将南林北立招生的事宜打探一番,待得招生之日,倒该是前去相会一番为好。”
他的眼底含着一片叫人看不明晰的沉色,面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大个子等人应诺而退。
呼延笠旁观了这许久,见着薄奚凛对此似乎已有了思量,却也不曾多问,暗自思虑了一番,还是就此告了退。
薄奚凛对此只摆了摆手,并不留意。
待得房内只剩了薄奚凛一人,他的眼中方才显露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嘴里只用得极低极低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浮云遮望眼...”
怕只怕,这背后还有别的牵连。
小小书院哪里就够格做已经身为官员的一众人士身后的依仗呢?薄奚家的天下,这些年来,已是太平了太久。
薄奚凛的目光,落在了他未勾勒完的画上,那里,墨汁未干,缓缓渗透了纸张。
那是一片水池。
其间雾气腾绕,暖意自水池中旋旋往上。
在水池的一端,有人披散着长发,于水中潋滟,在腾绕的雾气之中,那人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的朦胧,然而,左边眼角下、鼻翼旁如同泪滴般的朱砂痣却格外得显眼。
那是一张生得极好的脸。
在依依掩着的几分朦胧之下,愈发地要叫人觉得仿佛这人艳得不似人世间所能留存之人。
似乎是洗拭完毕。
那人自水池中出来,已经开始成长的身段,很快便被守在池边的侍女递来的衣衫所掩去,而就在她穿着衣衫的时候,在她身侧的侍女,分明却看见了她背上隐约显露出的异象。
那侍女闭口不言,却道:“小姐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间等着皎小姐呢!”
侍女并没有提那小姐的名讳,从水池中洗拭好出来的人,却很清楚地知道侍女口中言说的人是谁,她的面上,竟还因此露出了微微和暖的笑意,点了点头,很快便将衣衫全部拾掇好,却是自个儿胡乱地用巾子绞了下头发,也不甚仔细,就匆匆地迎了出去。
...
睡到不曾天明,伶舟皎就已经全然清醒了过来,她睁着眼睛,直直得朝上看,眼中看见的只是一片沉默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