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电话里先是响起了诡异的笑声，接着就被挂断了。

    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打错电话了？丽子不明所以，救护车这时已经来了，丽子只能让黑子他们先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自己则和其他人叫车过去。

    车上的时候，丽子又打了另外几个电话，其中有一个正好是雾岛父亲的号码，雾岛父亲听闻儿子昏迷，担忧不已，立刻就赶了过去，同时还效率极高的把儿子转进了权威的大医院，由国内知名的专家进行治疗。

    即使陷入了昏迷之中，白沉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很痛苦，眉头深蹙，似乎在做着极其可怕的梦。

    手术室亮起了灯，黑子、黄濑、青峰和灰崎他们都焦急地等在门外，丽子和海常的监督留了下来，至于其他人，丽子则让他们先回去了。人员太多容易引起混乱，而且诚凛接下来还有比赛，如果影响了球员的情绪就不好了。

    ***

    白沉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无数的命运线，最终来到了一切的尽头。那是一片漆黑之地，没有任何光亮，但白沉却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作为掌握了黑暗属性的神明，白沉理解黑暗的本质，在人类的心中，黑暗是不详、冰冷、绝望的色彩，但人类不知道……黑暗亦是希望的颜色，正因为深处黑暗的世界之中，希望才更容易诞生。纯粹的黑色纸片上，只要有一点白色，就能给人永无止尽的遐想，而这份遐想，正是人类对于‘美好’的期望。

    仿佛为了应验白沉心中的想法，黑暗之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白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闯入其中。这是命运的缝隙，就像他窥探法则的那次一样，能够看清这个世界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光亮的尽头是白沉万分熟悉的神界，画面之中的他和白虎待在神殿里，做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事情。

    这是……他的记忆？白沉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这样，只是时间的流速一直在改变，有些事白沉还记得，有些事则因为年代久远，渐渐有些记不清了。

    无法理解，法则为什么要隐藏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就在白沉感到疑惑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那座神殿，但在神殿之中却出现了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人。

    “怎么样，我住的地方？”记忆中的白沉朝身边的男人扬起了笑容，“和你的冥界比起来，这里是不是很无趣？”

    【不。】男人一如既往，一本正经地答道【这里是你生活至今的地方，吾觉得很好。】

    哈迪斯……？！怎么可能？白沉发誓他绝对没有带哈迪斯去过神界，不如说还没有打破轮回的他，根本无法带哈迪斯前往神界。

    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原来如此，这就是他失去的记忆吗？也是他之前一直感到违和的地方。

    白沉集中起了注意力，再次把意识投入了这个世界。时间不断在加速，可不论如何加速，回忆之中的他似乎总是和哈迪斯一起出现。

    “把事情全都丢给塔纳托斯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无妨，那也是他们的职责。】

    “真令人意外，身为工作狂的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不用担心，吾一直都注视着冥界。】哈迪斯说到这里，看向了白沉【也一直都注视着这里。】

    “噗。”白沉轻轻笑了起来，“这种时候应该说‘我也一直都注视着你’才行吧？”

    【吾也一直注视着你。】毫无任何犹豫，哈迪斯几乎是立刻就重复了这句话。

    不苟言笑的表情，刻板低沉的嗓音，如同精密运转的机械，令人质疑其话语中的真实性，但白沉了解哈迪斯，这个男人不会说谎，至少对于他，永远也不会说谎。

    短暂的沉默后，白沉轻轻笑了起来，“你就是这种地方，让人感到很无趣。”

    【……抱歉。】

    “又更无趣了。”白沉调侃完，提起了正事，“我可能要离开一趟。”

    【何事？】

    “神界的命运线发生了改变，诸神之间的神格都产生了变化，从我解开诅咒的那刻起，我就感到体内的神格正在转变，或许身为姻缘之神的日子要划上句号了。”

    【吾陪汝同去。】

    “也好，反正你也不会乖乖呆在这里。”

    画面再一次开始闪烁，那是令人连双眼也无法睁开的极亮光芒，白沉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之下，表情莫测。

    “我讨厌命运，可我却偏偏继承了离命运最近的神格。”随着这句话，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白沉走下了长长的台阶，看向了唯一没有被光芒吞没的黑暗，“因果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需过虑。】全身隐没在黑色长袍中的男人，用那双亘古不变的绿眸看向了白沉【吾会陪在汝的身边。】

    “噗，你只会说这句台词吗？”白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不过你也稍稍变得有趣了一些，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个神格也没什么不好，因果是最接近命运本体的力量，不，就算称它为命运本体也不过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至少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白沉相当坏心眼的补刀了一句，“哈迪斯，你可不要被我抛得太远了，变强吧，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得到自身想要的一切。”

    【吾会的。】没有多余的保证，没有情/深的告白，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却比任何话都具有说服力。

    时间不断加速，画面也不断交替，之后的日子里，白沉一直在掌握新的力量，他做得很好，就像天生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

    杀戮、姻缘、言灵、之前所熟悉的每一种力量都和因果有关，不如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因果有关。

    为何世上会有杀戮，不平等，仇恨、悲伤、痛苦、正因为有人种下了这样的‘因’，才会导致杀戮的‘果’。

    姻缘也是，姻对因，缘对果，结下牵绊之人，才能收获缘分之果。

    最后还有白沉最擅长的言灵，也就是语言之力，为何能够轻易的煽动人心？因为人类的内心本就存在巨大的空洞，而那个空洞又是由谁造成的？自然那些给他们带来不幸的人……

    无数的因果循环早就了人类内心的脆弱，而语言就是支/配这些所有诱因，并把它们引导至自己最想要‘结果’的力量。

    时间还在继续加速，越是掌握因果之力，越是理解命运的运转，同时白沉也意识到了一件事，而那件事……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樱花树下，白沉伸出了手，花瓣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我讨厌命运，所以大概命运也讨厌我……”

    【汝在不安，和因果之力有关吗？】

    “明明有的时候很迟钝，但有的时候又敏锐得可怕。”白沉扔掉了手中的花瓣，“哈迪斯……掌控冥界的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死亡的？”

    【这是世界运转的法则，也是吾的职责。】

    “职责吗？如果有一天，命运让你遗忘我，你会照做吗？”

    【吾不会。】

    “还真像是你的作风。”白沉薄唇微微翕动，似是说了什么话语，但却比之前更为模糊，“但……你……不知道……我……一部分。”

    伴随着这句话，樱花树开始迅速凋零……

    “死亡并非一切的终点，而是一切的开始。”

    “然而我所认为的开始……却从一开始就已是终点。”

    “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何谓‘轮回’的意义。”

    “你不该和我一样承受这样的‘轮回’。”

    “再见了。”

    当樱花树全都枯萎的刹那，整个画面开始剧烈地扭曲，白沉的意识也被抛了出去。

    居然在这种时候……白沉有预感，下一个看到的画面一定能够解释所有的一切，但是窥/探真理的大门却已经对他关上了。

    不过……他所遗忘的竟然是这样的过去吗……难怪哈迪斯总是对他那么执着，从他失去的记忆来看，他和哈迪斯应该是恋人才对。

    只是……有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因果是过于强大的力量，有出生，才有死亡，有希望，才有绝望，世间万物的运转，皆可以称之为因果之力，这样的力量根本不该由拥有自我意识的神明来继承，而是应该像命运一样，由每个世界自行衍生和改变，按照某种绝对的规律进行运转。

    因果这种神格，居然会由像他这样拥有自我意识的神明继承，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不正常的‘因果’。

    虽然没有能看到最关键的地方，但白沉依旧推测出了不少东西，例如他应该早就打破了诅咒，并接受了哈迪斯的感情，带着他一起回到了神界生活。

    但是在继承了新的神格之后，却发生了某种变故，导致他不得不和哈迪斯分别，并失去了部分记忆，重新开始了这样的轮回。

    而哈迪斯可能知道一部分真相，为了找到他，哈迪斯和法则做了交易，不断陪他一起穿梭在这些世界之中。

    所以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为什么轮回会重新开始？这一切都和因果有关吗？而且哈迪斯应该明白，就算找到了他也无济于事，只要他们无法打破这样的轮回，就会不断重复下去，即便如此，哈迪斯还是在一直寻找他……

    虽然哈迪斯就是这样闷/骚的性格，但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哈迪斯究竟想告诉他些什么……

    对了，如果一切都被重置的话，那么白虎的记忆也……

    白虎……白沉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片段，那是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温柔的抚摸着怀里小小的白虎。

    “一直陪着我，不觉得寂寞吗？”

    【因为有主人，所以不寂寞呀！】小小的白虎开心地甩了甩尾巴。

    “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你也会这样等着我吗？”

    【当然了！主人就是主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永远陪着你的！】小小的白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因为我最喜欢主人了！】

    周围的命运线开始扭曲模糊，原本漆黑的空间出现了巨大的龟裂，如同真实之下的假象，终于迎来了破裂的那一天……

    一个朦胧而可怕的答案渐渐呼之欲出，无数的记忆不断涌上他的大脑……

    【我讨厌命运，所以大概命运也讨厌我。】

    【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它缺少一条最关键的命运线，那就是毁灭。】

    【我现在还不能见哈迪斯，归根结底，我只是个自私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其他代替哈迪斯的方法，我杀死他的可能性远大于放过他。】

    毁灭……因果……不完整……命运……真相在这一刻终于被狠狠撕裂，白沉自嘲地大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轮回的意义……真的是太可笑了……

    不杀死哈迪斯的话，因果就无法补全，命运也无法完整，曾经身为恋人的他无法杀了哈迪斯，所以法则才强制剥夺了他的记忆，让他不断进行这样的轮回。

    最终……才形成了这样一个拥有绝好机会的世界，只要用哈迪斯补全了最后的因果，轮回就彻底结束了，他也能成为彻底掌控最强因果之力的神明。

    原来……这才是哈迪斯一直寻找他的原因，不论是百夜优一郎，还是伊尔伊兰也好，其实法则为哈迪斯选择身份的关键，并非是最强这一点，而是和他站在对立面。

    法则在制造他可以杀掉哈迪斯的机会，而哈迪斯……也并没有反抗，就像他之前告诉塔纳托斯的那样，如果他想杀了哈迪斯，哈迪斯不会反抗。

    但哈迪斯终究是不同的，如果只是想要快点让他结束轮回，哈迪斯有一万种方式可以逼他下杀手，但是哈迪斯并没有那么做。

    哈迪斯不想让他后悔，他又想起了刚刚认识哈迪斯的时候，他为了麦斯的灵魂去了冥界，他对哈迪斯说，他不想看到和记忆中存在差别的东西。

    哈迪斯总是对他很好，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哈迪斯立刻找出了麦斯的灵魂，并当着他的面销毁了麦斯的灵魂。

    只要失去了灵魂，就算是神明也无法转世，哈迪斯用行动告诉了他，他永远也不会看到和记忆中存在偏差的朋友。

    但是哈迪斯的手法还是被白沉识破了，或者说哈迪斯是故意那么做的，其实哈迪斯并没有销毁麦斯的灵魂，他只是上演了一场障眼法。

    “真是差点连我也骗过了，我以为你身为冥王，应该再无情一点。”

    【吾只是不想你后悔。】

    那是哈迪斯当时对他说的话，时至今日，白沉也一直都记得。

    其实哈迪斯从一开始就了解他，所以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即使是他也拿哈迪斯没辙。

    现在也是一样，哈迪斯不想让他后悔，所以才引导他自己找出真相，而发现真相之后，不论做出怎样的结局，哈迪斯都会接受。

    如果选择了放弃，那么那个男人恐怕就会陪他进行一辈子的轮回，如果选择结束一切，那个男人就会献上自己的生命。哈，他竟有点不知道哪个选择才是最残忍的了。

    二选一的命题吗……答案很简单不是吗？

    他果然是讨厌命运啊……

    ***

    手术还在紧张的继续之中，灰崎的情绪非常糟糕，他一拳砸在了墙壁之上，“可恶！”

    “小声点，这里可是医院。”丽子丝毫没有畏惧灰崎的坏脾气。

    “臭丫头，有种再说一遍试试？”灰崎就像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燃。

    黑子立刻插/在了两人之中，严肃地开口道：“灰崎君，这里是医院，大家担心学长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学长在这里，一定也不想看到我们这种时候还吵架。”

    “啰嗦！”灰崎自己也知道他是在无理取闹，但是白沉晕倒的一幕不断反复地在他脑海中盘旋，害他烦躁不已。

    雾岛父亲刚才已经来过了，和黑子他们道谢之后，他就进入了特别的vip室，可以从高处观看手术的全过程。

    “啊啦啦~你们就是主人的朋友吗~”由于不是工作场合，夜鸟穿着休闲服，他的气质本来就吊儿郎当的，反而是穿休闲服更适合。

    “你是……白的朋友吗？”丽子率先认出了这个声音，凭良心讲，夜鸟长的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就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真遗憾~答错了！”夜鸟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是我最重要的存在~”

    “……”丽子和众人都面面相觑，感觉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只是好像有些无厘头？

    “没想到主人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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