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玉碗玉茶盏之类的,就是香炉痰盂都是玉雕的,怎么可能不识玉呢?你这小哥儿可真是杞人忧天。”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祁潜倒是没笑,只是挑眉看着贾环,似乎更感兴趣他会如何回答。
贾环不屈不挠地说:“识玉也难挡遇上奸商的时候看走眼啊。大哥,我是真心为您的荷包担忧,有钱不是这么花的啊,什么‘我全要了’这种话真的不能随便说啊,奸商一听您连价钱都不还就包圆了,他能不磨刀霍霍?您呀……”
祁潜终于忍不住笑了,轻快地说:“得了吧,忽悠人也不是你这么忽悠的,你既然明知道这是黑店,怎么还非要扭着买人家的玉呢?”
刚才贾环对张老板嚷嚷的话他全听到了!贾环语塞,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人劝呢?唉,你有钱拿去给黑店宰的,怎么不去赈济赈济灾民呢?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家伙强词夺理又胡搅蛮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祁潜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对方的小孩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地,一副满脑门子主意的模样很喜人很有趣,不禁唇角又勾了勾,悠悠然地说:“是啊,这世上还真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需要赈济,还有一些不是太穷的人也想要赈济,免得看见人家的好玉流口水就是买不起,呵呵呵。”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气爆了肚子,居然弯酸上小爷我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这家伙还会笑的啊?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贾环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一冒,就有了主意。
贾环星星眼望着祁潜,很花痴地说:“大哥你长得真好看。”
祁潜很淡定地说:“这个,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过,尽管打小就因为出众的相貌而被无数人夸奖,几乎到了听到类似语言毫不动容的地步,可是,听到面前这一副机灵相的小孩貌似发自内心的赞誉和抒情,祁潜还是觉得和寻常人不一样,蛮受用的感觉。
“不过,”贾环话锋一转,道:“大哥,我觉得您戴个面具比较好。”
呃,他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认为本王有卫阶之貌,万人空巷看美男以至于被看杀了吗?所以要戴着面具比较安全?祁潜狐疑地看着贾环,面色沉了下来。
贾环忍着笑说:“因为面具都会因为带歪了或是什么缘故动一下,大哥您这表情一直保持这么凝然不动,我这看着的人都替您累得慌啊。”
祁潜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气。
贾环趁着他彻底暴走之前赶着将话说完:“大哥,您知道吗?是活物儿就要经常活动着才能保持运作正常,那些什么风车水车的玩意儿,长期不用就坏了。您这脸也是一样,一直不怒不笑没表情,老是不用的话最后废了多可惜,难得那么好看的!我是真心为您担忧啊。”
祁潜先是眉头越皱越紧,浑身的冷气凝结,散发出一股子即将暴走的危险气息。他身边带着的几个人显见得是带了兵器的了,纷纷把手往腰上按,一副要操家伙的架势,这下子,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贾环心想,反正他已经怒了,为了出这一口恶气,我已经死定了,那不如一次死到位,再说两句解恨的。
贾环便又不怕死地说:“大哥,您是不是特别生气,生气得想要杀人啊?可是,您想想,今天您叫我逗得笑了一次,又怒了一次,您的脸在一日之内活动了两次,离彻底坏死的那一天又延缓了一些时日。所以,您不但不该怪责我,还要感谢我才对啊。”
祁潜没说话,可是他身后的几个人却个个都如临大敌一般表情异常凝重,只待祁潜一个暗示,就要将这无法无天、胆敢触怒王爷的混账小子扎成刺猬。
可是,就如同乌云散开,太阳重新出来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祁潜的怒气在怒视贾环一炷香左右的惊魂时刻中居然自行消散了,只见他又勾了勾唇角,难得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说:“如此说来,确实该感谢你。嗯,那两块玉是你看中的?那我就买下来,送给你,权作感谢之意了。”
贾环愣了,由恼怒到破罐子破摔,再到否极泰来,这中间的落差简直叫他感觉像是玩了一次蹦极跳一般。
张老板适时地跳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将贾环要的那两块玉用一个考究的紫檀木盒子装好,塞进贾环的手里,推着他出门,道:”好了,小公子,这下子您算是心想事成了吧,赶紧好走吧您嘞,别挡着我们做大买卖。”
贾环站在恒鑫斋的店堂外面,手里攥着那装着两块玉的木盒,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恒鑫斋。
一文钱没花就得了两块美玉,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吧,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可是,贾环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像是被人家抢了银子似地,百爪挠心般地难受。
不想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