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你都闷了一晚上了,休息下。”
屹湘请她进来。
崇碧虽然看一样赞一样,并不乱动她东西,嘱咐她继续,自己可以站一边欣赏。
她笑着跟崇碧解释,自己一向不太习惯自己画画时候身边有人,问:“昨儿个戏听可好?”
崇碧也不掩饰,说:“除了戏园子那对联‘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我越品越有意思,其他,可以用‘对牛弹琴’来形容我。”
“你本是听交响乐才会落泪人。”她开崇碧玩笑。
崇碧笑,说:“我本不是轻易会落泪人。”
她品着那句话,崇碧把自己打造真像穿了钢盔铁甲似,于是她笑笑,说:“那我怎么听说,有人被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大哭一场?”
“哈哈……”崇碧笑爽朗,“那是正常生理反应。真真切切骨肉分离,不哭不是人了——你听谁说?那日没几个人,传开了?哎呀,都怪我哥那匹暴龙,太认生……对了。”崇碧说着,弯身又看了一会儿屹湘画,菜低声说:“求你件事儿。”
“你一说求我,我就害怕。”她不知不觉喝光了茶盅里参茶。想是这一日奔走疲劳,她实实需要养分。
崇碧说:“我是瞧着你画画儿才想起来,若是你不觉得我这个要求过分话,能不能给我画个扇面?”
“过分。”她笑了。
“你听我说。”崇碧倒认真起来,说:“我总留心呢,找一把相似扇子,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她有些好奇,问:“什么样?”
“就是这样,疏疏几笔兰叶,两只彩蝶。很清淡画面。”崇碧说。
她凝神。
崇碧形容很简单,画面也并不出奇。她却忽然心里一动。
“这种扇子很常见。现今存世明清古扇颇多,不难找出来一两样入眼。”她说。
“你说是古扇,不要那种。要是能随身带着。”崇碧说。神色里竟有点儿忧郁。
她愣了一会儿,道:“原来你是拿我画儿给人做消遣去。不给。”
“消遣?也是啊。”崇碧叹气,想了想,才说:“有个人,当年被毁了把这样扇子。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反正直到如今我都不能忘了当时他那表情。想起来便揪心。我当然也不想纵容他睹物思人,只是这事儿我搁心里这么长时间,硬是过不去……就想着哪怕是不能原物奉还,到底给他一个交代……这几年吧,我看着他越来越正常,就觉得越来越不正常。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想继续宠着他吧,迟早有一天他能明白过来,现就再纵容他一下。”
她继续发愣。
崇碧也沉默了。有一下没一下扯着毛衫上线头。
只有暖气片子咕咕发出轻响,才让屋子里有点儿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