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外面的热闹场面,天牢里当真显得安静了许多。整座牢房囚禁的只那两个人,静静等待着他们那几乎已经毫无疑问的斩立决。狱卒们的憎恨与厌恶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去,如今的武凡中早已没有了万人之上跋扈骄纵的模样,相反,沧桑的面容与凌乱斑白的发让他看起来与所有受尽牢狱之灾的老人没什么分别,武飞云则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坐在角落里,抚着那被削断后半截残指,无声无息,让人无法相信他便是当初覆手为雨的相国之子。
今夜是万民同庆的大好日子,所有人脸上皆洋溢着幸福与喜悦之情,便连平日里不耐的狱卒们都缓和了神色,递饭时不再随意乱扔,而是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武凡中显然饿极,饭碗刚刚放下,他便拂开额前乱发爬到铁栏边伸手去够,口中喋喋出声道:“飞云飞云,饭来了,快快快,快吃。”
武飞云依旧仰头望着半空,并未因爹爹的劝说而有所行动,听得那头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他才眸中一动,起身到了铁栏边,没有将饭碗拿回,反而向着爹爹那头送了一送。武凡中海吃胡塞的动作有了停顿,发白的头发覆盖着半边脸颊,让他的神色有些看不清楚,端碗的手轻轻颤抖着,方才还显得吃得极香的神色慢慢成了苦涩,他眨了眨润湿的眼睛,强挤出一丝笑意又扒拉了几口,却终究噎住了气息。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方才塞下的食物全都吐出了口中,武凡中啧啧咂巴了嘴,看似很是可惜那食物一般对着武飞云叹息道:“唉,爹爹老了,吃饭都不中用了,吃多了也是浪费,你吃你吃。”他说完将武飞云方才推过的饭碗又推了回去,武飞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直到他再也无法掩饰,抚着脸别开了头去。
“是爹爹没用……搭上了自己不说,连你也……”武凡中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武飞云默默的看着一切,许久,开口说道:“路是孩儿自己选的,怨不得谁。成皇败寇,爹爹大可不必介怀。”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你拉入这万劫不复之地!你娘亲泉下若知,该恨死为父!”
“杀人不过头点地,孩儿并不害怕。况且,这场局……还未有定论呢……”话到最后成了呢语,武飞云并没刻意去安慰父亲,而是扬头看向那寸许的铁窗,渐渐沉寂。
越是璀璨的焰火越是难掩过后的落寞,晋文帝与孟白炎的争斗这才刚刚拉开序幕。多年受抑的压力早已扭曲了晋文帝的心,忠臣最为难过的,不就是帝王之心吗……
呵,这方唱罢那方登场,相府的没落未必就会稳定大晋的江山,当君臣利益冲突时,掀起的或许会是一场无法预料的巨大风浪,而催生这一切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就预示着,这场争斗除非有一方彻底消失,否则,绝难息定!
起风了……
看样子今夜又是一场大雪……
这好戏,该开场了!
“刘凌还没有消息?夜宴已经在即,看来是路上出问题了……”
“皇上,要不要臣出城去看看。”
“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孟白炎被朕扣在宫中,竟还有人在外相助于他,去,看着他出翦秋阁,途中不许停顿不可与任何人有所交谈。”
“那侯爷那……”
“夜宴开始再去请他入席,杜绝他与其他人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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