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关天养哈哈笑道:“小关爷五岁就混江湖,什么样的鬼把戏没见过?若不是老和尚心软,你以为我会答应你们上船?”
曹仁贵瑟瑟地抖着,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旅途无聊呀!”关天养悠悠地感慨了起来:“若是你们安份,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你们要闹,那小关爷只好陪你们玩玩了……你,能从白水教搞来十香酥魂散,那就不是无能之辈。说吧,哪帮哪派的?”
胖子见又问着了自己,就道:“回,回爷的话,小的,小的鹤,鹤嘴山的……”
关天养哦了一声:“鹤嘴山?秦老三门下!鹤嘴山不在这一带混饭吃,你们可是捞过界了呀!”
胖子连连说是。
关天养用筷子拨着牛肉,阴阴地瞟了一眼胖子和曹仁贵:“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胖子知道自己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哪里有说话的份?丧气地道:“全凭,全凭爷裁处……”
“我裁处?那我要你们的命呢?”关天养拿眼睛的余光瞟着他们,心下却着实有些犹豫,拿不定到底要不要下杀手。
此言一出,曹家祖孙都骇倒跪了下去,一个劲地叩头求饶。
关天养正要发落,就见了定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关施主,我能说句话么?”
关天养一看着了定就满心的不悦,站起身来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行,这批人就交给你处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将他们都感化了!”
了定合什宣了声佛号:“若能如此,那关施主功德无量呀!”
“是呀,对他们来说是功德无量了!”关天养瞟了胖子和曹氏祖孙二人一眼,见他们都是满脸得脱性命的喜悦,便暗暗摇头。“我也喝得差不多了。老和尚,你就看着办吧……”一摇一晃地回房了。
第二天起床,关天养见船上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船主老郭和伙计们对他简直敬若神明,见他起来了,都一窝蜂的赶来侍候。
关天养见曹家祖孙不见了,就问道:“那两个探子呢?”
老郭一怔,问道:“什么探子?”他显是还不知道曹家祖孙的真正身份。
关天养轻笑了一声,暗道:“这群人还真是的,差点连命都丢了也不知道!”就问:“老和尚呢?”
“没见着人,估计还没起来呢!”
关天养吃过早饭,就走到了定所在的舱外,敲门问道:“老和尚,还没起来么?”
“你有事么?”了定的声音清晰有力,一点也不像在睡觉。
“昨晚上那几个水贼呢?”关天养靠在舱壁上,看着漫天扬扬洒洒的大雪,心下其实已经猜到了定将他们都放了,但他还是需要亲口证实一下。
“你找他们做什么?”了定并没有直接回答。这让关天养有些意外,哼了一声:“他们都是我的俘虏,我当然想知道你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他们已经向贫僧保证从今以后改恶从善,绝不再干水贼的营生……”了定才说到这里,关天养就几乎猜到了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心下当即涌起几分不快,质问道:“然后你就放他们走了?”
“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何苦为难人家?”
关天养气得当场笑了起来:“他们有家有室,我是没家没室的。若我不是有力自保,你可知道现在已是什么下场了吗?当初若不是你滥好心,又何至于惹上他们?”心下却已经在暗骂了定实在天真得不可救药。
“既是贫僧种下的因,那就由贫僧来结这个果吧!”
关天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自然是知道了定是不会让他杀那几名水贼的,所以才干脆把他们交给了定却处置,也知道了定必须会放了他们。他更知道那些水贼绝不会改恶从善,绝对还会再来。到那时,他想知道了定又将如何措置。
他本不是个心善之辈,真心杀起人来,眼皮子不会眨一下的。
苦心积虑地玩了这么一出,不外乎就是想看看,了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江湖经验,还是故意在他面前装鬼。但从眼下来看,似乎证明他的猜测都是站不住脚的。
“我怕这个果是苦果,老和尚你咽不下去!”
“非也,非也……”
听着房里传来沙沙的翻书声,关天养就知道老和尚又在阅读经书,就懒得再和他多说,也猫回房里折腾他自己的了。
年初二,船行到了大江中下流最大的港口——浔阳渡。
关天养打从记事就常听跑水路的人说这里如何的繁华,如何的人烟稠密,如何的珍奇异物数不胜数……久而久之,浔阳渡在他的印象中就成了跑水路的人的圣地,是一个繁华富庶得堪比京都的超级都会,在它的面前,九夏城不过是乡下僻壤,不值一哂。
这些年来,关天养南来北往也跑了不少路,见识的自然也多了。虽说这还是头一回出三楚行省,但一路上行来,还没有见到过一座城市有九夏城那般的繁华和富庶——尽管那已经成为昨天的历史了——还没见到过哪座港口停泊的船只有九夏城南码头和三官塘码头多。
听说今天要到浔阳渡,他老早就站到船头翘首而望,不时地问老郭:“还没到呢?”
老郭道:“还有片刻功夫呢!”
过了片刻,他又问:“怎么还没到呀?”急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老郭看着他焦躁的样子,乐呵呵地笑了:“哪有这么快?少说还有二三十里水程,估计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了!”
关天养哦了一声,默默地估算着时辰。在他觉得差不多都过了一柱半香的功夫后,却还是不见港口,当即就生气地问:“老郭,你糊弄我吧?咋还没到?”
老郭很是无奈:“快了,一会儿你就会看到船越来越多了……”
关天养耐不住好奇,攀上了主桅,手搭凉棚,极目远望。只见水天尽处,隐隐有一条黑线,就问道:“老郭,那里是吗?”老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不错,就在那里了。怎么,你都看见了?”
“黑麻麻的一片,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随着船离黑线越来越近,关天养就看到黑线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高矮不一的船桅,竟一眼望不到边际。按说浔阳城就在港口的北面,却是根本看不到城垣的影子。看这阵势,关天养就暗暗感慨,港口里该泊得有多少船呐?
大约是年节间,大多数的船都泊在港里,没有出航。在客船驶入进港的水道后,关天养顿时有种淹没在了桅樯林里的感觉,举目望去,除了船桅和天,竟什么也看不到了。
往前航行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终于看着了码头。
老郭叫道:“关公子,到了!你要进城么?”
关天养这才从桅杆上跳下来,兴奋地拍着手:“当然。来了一回浔阳城,不进去瞧瞧怎么能行?”
“好,那你去吧,我先去寻个泊位。你逛完了就回来,我会让小五在码头候着你。”
“好嘞……”关天养急不可待,纵身跃上了码头,撒腿就跑。刚跑了两步,又想到了定还在船上,就又跳回来,冲到了定的舱门外,叫道:“老和尚,你要进城么?”
“不了,你去吧!”了定的声音依旧淡泊如水,没有一丝的波澜。这顿时让关天养觉得乏味之极,吁了一口气:“我可是喊过你了的,可别说我没有带你一起去!”这才走了。
浔阳城的地势颇高,上了岸后,还得爬三百多级石阶这才到了上面的市场。
市场上热闹得很,卖什么的都有,南腔北调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俨然成了天底下最古怪的乐章,听得人直想笑。关天养左穿右钻,顿饭功夫才从码头的大市场里钻出来,然后望见了浔阳城的城门。
本以为浔阳城是一座江城,没想到竟然是建在高坡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