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鼎鼎大名,现在也鼎鼎大名,但不及后世之影响,现在岳麓书院规模更不及雎阳书院。
有了几十年历史,开宝九年时潭州知州朱洞在唐朝僧人原先办学遗址上立起书院,祥符年间,宋真宗亲自召见山长周式,亲书岳麓书院四个大字匾额,岳麓书院渐渐兴起。
规模虽可壮,仍远不及后世。
作为荆湖南路两大著名教育单位,颇类似后世的大学,郑朗曾经数次来访。
然而一件事卡住了。
郑朗准备兴办学校,教育蛮人,采用他在两广的做法,自上往下将蛮人汉化。不能说不成功,史上绍圣年间,梅山蛮在一些汉化政策下,走出一名进士刘允迪。
其实朝廷在里面起的作用还是很小,并未采取类似郑朗这种有明显目标,规模庞大的种种汉化政策与教育政策。现在是开始,以后迟早必有更多蛮人进士名列榜上。
知道两大书院作风清高,因此郑朗想重新设一书院,专门教育蛮人,然而蛮人皆闻听了两大书院的名声,请求让子弟进入两大书院入学。石鼓书院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先前就答应了,召收了一批资质不错的蛮首子弟入学,数量不多,只有几十人。想进去也没有那么简单的,得看其天赋资质与底子。但岳麓书院一直没有放开。
郑朗带着刘敞再度来到岳麓山抱黄洞下,找到孙胄。
带来丰厚的条件,承诺孙胄,替岳麓书院重修翻修,并且从紧张的资金里抽出一些钱帛进行资助,但请求孙胄同意召收一百名蛮人学生。
是请求,即便是郑朗,也不敢强行下令。
孙胄依然接待,郑朗每一次来都接待,可就是不答应召收蛮人为学生,理由很简单,岳麓书院乃是学问之所,和睦详和,不想召蛮人使之蛮汉杂居,引发一些麻烦。
三人坐下,郑朗问:“孙山长,可考虑好了吗?”
孙胄只是喝茶。
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我派人寻来你写的中庸与仁义。”
“嗯,”郑朗微微一笑,他在宋朝儒家界中颇有名气,可这个名气对于世俗而言的,但对于岳麓书院影响不大。
“我先是看你写的中庸,着重讲了三分。”
“因为中庸讲调节,故重讲三分。”
“可是仁义中你似乎隐隐又在推翻它。”
“也不能算是推翻,仅是复杂化,在实际当中不可能仅有黑白灰三种颜sè,黑与白,yīn与阳构成万物的基础,但在实际当中不可能有纯yīn纯黑或者纯阳纯白。也不可能有纯灰,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多种sè彩。就是这些颜sè,又细分无数种,例如青有豆青、天青、东青、梨青、蛋青、蟹壳青、虾青、毡包青、青花夹紫青、新橘青、果绿青、瓜皮青、翠羽青、松花青等等,因此yīn阳是万物基础,三分才是现实中的主体。故夫子讲仁,讲义,是讲其yīn阳,却着重讲了仁义对立而互生这一事实。延伸开始,六十四卦以乾坤起头,乾是阳是天,坤是yīn是地。但万物开始却是从第三卦开始的,六十四卦中六十二卦才是适应于现实生活。只可惜夫子过世太早,否则儒家学问会更完善。”
孙胄不置与否。
郑朗又说道:“说简单一点,所谓的三分,就是民间的分寸。不过治世没有那么简单的,化成真正学问,它就会变得十分复杂了。”
就象爱因斯坦相对论那个比喻,事实上相对论岂止那个比喻那么简单,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郑朗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孙山长,但不管儒家有什么学问,万变不离其宗,要胸装这个天下,这个天下黎民苍生,皇上与社稷。辅助皇上成为明君,替皇上分忧解愁,治理百姓,使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这才是儒家真正的道。无论仁义礼乐圣智中庸忠恕孝慈,或者三分,都是为了这个道而服务的。朝廷制度也是如此,天下非是士大夫的天下,非是武将的天下,而是陛下的天下,天下百姓的天下,无论士大夫或者武将,仅是其中的服务工具。”
说着,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敞一眼。
又道:“山长既然相询,我再讲一段话,学问也是如此,夫子胸装天下苍生,蛮人同样是大宋的子民。若山长能想通,又怕汉蛮杂居,引来混乱,我会让人于清风峡前另修一处洞府,贵书院出一些师资教导如何?”
“让我再想一想。”
“不能再想了,我明年就会离开荆湖南路,可能chūn天过就离开,时间并不多。我也知道,因为蛮人生活习惯不同,会给贵书院带来许多麻烦。可为天下计,为荆湖南路以后安宁计,百姓福址计,请山长三思。”
孙胄终于松口:“外界传言郑相公乃是我大宋难得的忠臣,果然不虚言也。我只好答应了。”
“忠那敢当啊,不过在下谢过山长了。”说着郑朗深施一个大礼。
从岳麓山走母,刘敞凝眉沉思。
刻意带他来的,让他反思反思,去掉一份浮躁之气,多一份厚实,说不定此人会真正成为一名良吏。
这才去了没移氏府邸。
将大约情况对赵念奴说了,又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快一个月了,脸上的皱皮还没有舒展,侥幸十分健康。
从赵念奴怀中抱过来,又道:“马上我要派人将你暗中送到鄂州。”
说着,脸上露出一份歉意的表情。
“郑相公,父皇会不会生气?”
“会,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是一位长者,”郑朗说这句话心中有些发苦,原来在郑朗心中将赵祯当成一位好兄弟,好朋友,现在不得不变成了长者,又道:“作皇上他是一个好皇上,做为父亲同样也是一个好父亲。让他责骂几句,认个错,就会平安无事了。”
“郑相公,拖累子你。”
“你不用管我,倒是你吃了许多苦。先将这段时间风声避过去吧,过几年,让你父皇认真的找一户好人家下嫁了。”
“郑相公,有他足够了,我不敢再下嫁那一个人了。”赵念奴摸着儿子的脸,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但郑朗心中酸酸的,道:“那怎么行。”
赵念奴倚靠在郑朗身旁说道:“郑相公,真奇怪,在山洞里我也渴望出去,但出来了,又十分向往山洞的那段时光。”
“未来会更好的,不要怀念过去。”
“未来也许会更好,过去也美好,就是我耽搁了郑相公的仕途。”
“奴奴,这个你不用担心,对仕途我不是很看重,看重它的仅是能替陛下与国家做一些事。仕途好,权利罢,对于有些人来说,十分渴望。我却不是很在意。”经此一事,郑朗心情反而变得平淡起来,什么事渐渐更能看开。
赵念奴又说道:“我会立即离开,但能不能在临行前,答应妾的一个请求。”
“说吧。”
“我要见一见几个娘娘。”
“殿下不妥啊,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以保守秘密。我不怕,怕的是士大夫借此攻击你,攻击你父皇。”
“几个娘娘一直渴望郑家有后,他也算郑家的后代,故我想让她们看一看。以后入宫,她们很难能看到了。”
“奴奴”郑朗再次被赵念奴纯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