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嵇颖与马仲甫张大嘴巴看了看高台上的那个佛字,又看着空中那块巨幔万分不解地问。
连韩琦都没有向他透露真相,何况两个转运使。富弼吃吃一笑道:“嵇转运使,马转运使,你们就当佛祖在保佑郑行知。”
但富弼知道真相的,当初设计时郑朗是设计了一朵荷花,这个大金佛字是预备方案,最后在屡次试验下,荷花被推「展翅火神」翻,因为想要荷花必须层层重叠起来,没有做到,最后才选定了这个金佛字。至于其他的没有改动。
不过荷花可以展现在巨幔上,巨幔已经绷直,能看到它的全部面貌,上层部分是金色,但在金色部位隐约的能见到四个金刚在闪动。月色朦胧宜人,其实在这种月色下,近处也许看得更清楚一点,但看远处却恍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又有时不时的氤氲水雾环绕,虽然就在山峰的上方,反而看得不大真切。
然而离得近,还是能看到四大金刚的闪动,不过这样更增加了一份神秘感。
下面是白幔,白幔上先是一点光,光亮渐渐大了起来,然后一朵莲花座便出现了。画面的效果质量很差,不过对于这时代,已经足够。
看到那朵模糊的莲花在布幔上缓缓移动绽放,许多忠实的佛教徒热泪盈旺,一起拜伏于地。
马仲甫抓住郑朗的手道:“郑知府,请告诉我!”
“要有光,便有了光。”
“能否说清楚一点,”马仲甫又说道。他虽是儒生,也信佛,如果不是知道郑朗的一些底细,刚才也差一点与百姓一样拜伏于地。
郑朗附在马仲甫的耳朵道:“无他,争的是信仰之战。”
还不是答「」案,马仲甫依然不放手。
“你家家族人脉广泛,这件事虽然我不会向百姓说出,但会给陛下与几位宰相一个交待,你可以问他们。”
虽然弄一个教主似乎也有可能,也似很好玩。
可别当真,真做了教主与圣人,赵祯会十分尴尬的,士大夫们同样很难受。这也是统治者大封死人,不封活人的由来。关羽可以在宋朝将他捧成神灵,武神,却不能容受狄青做东府的首相,那怕宋朝的制度决定宰相做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再次调动。因此不要以为赵祯好说话,自己是正统的文人,这个分寸轻重必须要把握。不然真想做教主,就是好脾气赵祯,也会对自己扼杀。
会说的,正好富弼回去,将前后经过,以及这几次神奇的原理,一一写在奏折上,让富弼带回去。估计那时候重阳辨佛会早就传到京「」城,一些士大夫们也会忍耐不住,上书进谏。对几位宰相说,对赵祯说,他们会不会将真相公布于众,让他们做决定。
反正奏折一上,就会将一些人疑虑彻底打消。
这个要注意的。
其实已经开始有人进谏了。
重阳节乃是秋天宋代第一大节日,中秋节开始有了,但还是不隆重,隆重的是重阳,除了有登高、插茱萸、赏菊花、吃重阳糕的习惯外,偶尔九月初八宫中点灯,初日又订为小重阳,实际上重阳节从一天变成三天。
赵祯在宫中设了一场菊酒宴。
平时宋人也为了重阳准备茱萸酒与菊花酒,茱萸为避邪翁,菊花为长寿客,假此两物服之,以消阳九之灾厄,因此在菊花盛开、茱萸繁茂之时摘采茎叶,杂麦米酿酒,密封置于室内,来年重阳方熟,不但有避邪长寿的寓意,还能预防各种疾病,比如菊酒治头风。
本来是一次正常的宴席。赵祯优待士大夫,不但重阳,平时也常常在宫中宴请大臣赴宴。开始也没有人想到,宴到半途,赵祯忽然问了一句:“诸位爱卿,你们对佛教以及寺院各僧有什么看法?”
仅一句,下面的人鸦雀无声。
但在赵祯提问之前,早有一个人进谏。
三个钦差用很快的速度返回京「」城,王拱辰好一点,韩琦耽搁了很长时间,还要赶到利州振灾,所以必须得快。到了京「」城,赵祯接见三个人,主要询问案件经过。
问完了后韩琦便说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南海路途遥远,已经查到几个很大的铜矿,不能不管,可想要经营,必须设立供给点。不是为海外领土提出来的,对扩张领土,君臣都有一些想法,不过“祖宗的制度”注定了宋朝内敛。这与扩张领土无关,而是为了经营几个矿藏。
大战来临,宋朝什么都缺。缺少精兵,缺少强将,缺少钱帛,缺少武器,更缺少金银铜铁,特别是铜。如果有了足够的铜,不仅本身是财富,可以用来铸钱,有了足够的铜钱,就是石介也知道有何意义。
韩琦将事情经过说出来,也说了郑朗一愁莫展,自己提议让朝廷调出禁军的事。虽然西北大战打响,可京「」城的禁军战斗力都知道的,放在西北是弱兵弱将,但放在南海岛屿上对付那些落后的原住民,却是一头头猛虎。这是韩琦的看法,也直接说了。
赵祯沉吟,暂时没有表态。
这件事还早,现在探明,必须到明年带回来大量的铜,才能做最后决定。
然后韩琦说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先是赵祯提出来的,询问一荷渡湖的原因,韩琦很郁闷。最后说道,臣也不知,但富弼知道。这才是富弼被调回京「」城的真正原因,连郑朗也没想到。
接着韩琦又说了一些所见所闻佛教不肖弟子的恶劣事迹。进了一谏,控制各州府僧尼数量,寺院数量,田地数量,禁止僧尼发放高利贷,兼并田地,结交权贵,僧尼不征丁税但必须征田税,禁止僧侣出入妇人室闱,特别是这一点,他视自己为最正统的士大夫,更不能容忍。然后又说了其他的一些进谏。一共是十二条。
比郑朗做得好。
郑朗“没有想到”用国家的力量经营供给点,郑朗压佛只是一州一府,也“没有想到”全国。
赵祯又默然。
韩琦又说了一句:“陛下,寺院一年侵占的田地减少国家多少税务?寺院一年的香火施舍,增加多少百姓的负担?”
这两个问题让赵祯脸色阴沉。
这时候国家最需要的就是钱,不是兵,有钱可赏,以宋朝的人口基数想要多少士兵就有多少士兵。一提到钱,数量少罢了,只要数量多,无论那一个大臣,稍有一些良知,眼睛都绿了。并且对百姓,赵祯有可能是满朝君臣中最关心的那个人,不亚于在江东的范仲淹。韩琦不及之,包拯不及之,欧阳修、苏东坡等人更不及之。
然而赵祯还是不作声。
要感谢诸位大臣,赵祯主政之初诸位大臣将赵祯锐气一起磨平了,好处是赵祯不喜欢折腾,因此不是西夏之逼,有可能赵祯朝是宋朝最好的辰光。但坏处便是他做事缺少锐气,怕麻烦。以至于后来宋神宗看到他这位伯爷的生平,果敢的大刀阔斧。按照郑朗的中庸学,全部做得不完美。这种不完美恰恰是他们生平带来的心灵变化。
这是这段时间韩琦上书很少没有得到赵祯批准的,但韩琦没有气妥,比起以前的上书,两谏显然事情重大的多,又落实到具体的实处,性质截然不同。慢慢来吧,立即离开京「」城,去了利州。
韩琦的进谏还是有一些影响。赵祯这些天也在宫中反复思考,今天宫宴,赵祯又忽然想到远在杭州的郑朗。
离得远,赵祯也渐渐成熟,情谊如郑朗所料,变淡了一些,可这份情谊还是有的,特别是诸多君子怦击自己的时候,郑朗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到京「」城专门斥责石介等君子的做法,让赵祯很感动。
遥望着南方,他文不及南唐后主、宋徽宗,武不及隋炀帝、唐太宗,但不是一个没有智慧的皇帝,知道郑朗以一个儒生身份与群僧辨解佛法会有多大的困难。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因此问了一问。
这一问,有的人已经看到赵祯的松动。不过问得突然,还是没有人发言。就是想发言,也要等待杭州辨佛的结果。
辨佛开始!
一朵大莲花开了,郑朗从人群中也走出来。
许多百姓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郑朗。
江杏儿在人群小声地问崔娴:“娴儿,官人会不会亵渎佛祖?”
她信佛,也知道郑朗这些安排,心中总有些怕怕的。
“不是亵渎佛祖,佛祖应当要感谢官人,”崔娴低声答道。她比江杏儿聪明,想得也远,丈夫这次安排不是针对佛祖的,而是针对各个佛教不肖弟子。即便有佛祖,也不会怪罪。
不过那些佛经,崔娴一想就头痛。
这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是辅助手段,能不能辨赢,还要看丈夫这段时间能读懂多少佛经。不是记住,是要弄懂它。
郑朗已经走到这个小高台前,坦然的坐在那个大佛字上。
一个和尚怒不可遏,冲上来喊道:“你有什么资格坐之?”
“为什么我没有资格?”
“你不是和尚!”
大多数和尚很赞成这句话的,但一些对佛经精通的高僧听到后,眉头直皱。果然,郑朗说道:“请问和尚,一个孩子进入寺院,尿急,正准备在佛像下撒尿,有一高僧看到后大声说,你不要在有佛的地方撒尿。小孩子便反问一句,请问大师,哪里没有佛,我到没有佛的地方撒尿。现在我问你,哪里没有佛,让我坐在哪里。”
“善哉,善哉,”郑朗仅一句,就让许多高僧已经放下准备辨佛的念头,合什宣善。
和尚哑然。
郑朗又说道:“须菩提,若菩提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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