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任何人都查不出,秦堪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若能查出这眼花缭乱的帐簿中的猫腻,那才有见鬼了。
待到高捕头领着衙役气势汹汹的踹门而入后,曹从周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见了鬼。
如山的铁证面前,曹从周脸sè变得惨白,嘴唇嗫嚅几下想辩解,却无从辩起,终于长叹一声,在杜宏面前低下了头。
弘治十四年起,曹从周勾结某官库库吏,二人里应外合,一个负责做假帐,一个负责从官库扣钱粮,不法所得二人均分,此案经秦堪之手,大白于天下。
两天后,杜宏连写两份公文,送呈绍兴知府衙门和南京户部,公文里详细说明的借贷记帐法的种种好处,请求朝廷推行天下,杜宏的公文在南京户部引发了一番不大不小的风浪。
一个名叫秦堪的名字,在南京户部大佬们的案头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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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从周一案震惊了山yīn县衙,一县主簿落马,已经不算小事了,而当人们听说新任秦堪只花了两天便揪出了县衙里的蛀虫,人人看着秦堪的目光都变了,变得很复杂,至少在秦堪看来绝非敬佩,反而更疏远。
在论资排辈的官场上来说,新人挤下老人,无论出发点是什么,终究犯了官场大忌的,衙门那些小吏们都是见过风浪的老麻雀,在他们眼里,秦堪这种人不可交。
于是秦堪被孤立了,衙门的同僚们见着他就跟见了疯狗似的,目露畏sè,绕道远避。
秦堪很想把这些人都集合起来排成长队,然后顺势一溜耳光从头扇到尾。
你们顶头杜老大下的令,关我毛事?我的借贷法被无偿征用,还被献上了朝廷,结果一文钱好处都没有,跟谁说理去?
上辈子和这辈子,秦堪一直觉得自己挺讨人喜欢的,为何如今却跟大便一般,处处受人排挤?
这些官油子们实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求每rì三省吾身吧,至少也该偶尔做一做自我批评,批评一下自己为何将一位满怀理想抱负且人畜无害的大明五好师爷孤立起来。
当然,也有不排挤他的,下午时分,有一位同僚登门拜访,态度热情得过分。
“这位可是县尊大人的得力臂膀秦师爷?”门口光线一暗,一位穿着绿袍,头戴纱巾幞头,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长相颇白净,可惜脸上布满了许多红点的衙吏出现在秦堪办公的厢房门口。
秦堪愕然,站起来拱手:“足下谬赞,未请教足下……”
衙吏拱手一笑:“莫修年,忝为县衙典史,与秦师爷同衙为僚,久仰了。”
秦堪“噗”的一声,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
莫典史,被烫得满脸水泡的莫典史……
秦堪脸sè须臾间变白了。
阖眼仰天长叹:“来者不善啊!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莫修年满头雾水:“…………”
秦堪认命地垂下头:“……你是来找场子的还是来要医药费的?”
“啊?”
“县尊大人还欠我二百两银子,我把这笔债转给你怎样?前提是你自己管县尊大人去要,而且要做好被赖账的心理准备……”
莫修年差点崩溃,好多有价值的情报,可是……这位师爷该死的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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