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脱胎

冷的气息仍存在，却已变成了冷淡。

    冰冷，这是他的本性，漠然，则是对世人的态度，他对世人，对外物已不再漠然，化为淡然，任何事物，在他眼里，都变得风轻云淡，甚至激不起他的杀心。

    “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左兰轻声道。

    他的声音，蕴含着一股奇妙的韵味，仿佛袅袅琴音，在厅内不断回荡。本来，他是一名顶级杀手，在郭云澜的恐怖压力下生还，打破心灵樊笼，应该仍循着以前的道路，成为更冷漠无情的杀手。等到那时，他的心中就再无感情，任何人都是可杀之人，这是真正的无情杀道。

    然而突破之时，他遇到了当时由神秘青衣男子控制下的“苏青河”，后者说了一句话——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这句话，颠覆了左兰以前的修行认知，在那一刻，无异于朝钟暮鼓，振聋发聩，顿时将他的道，牵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芸芸众生皆有道，杀戮之道，也不仅限于杀手之中，不在于杀人几何。”左兰平静的叙说着自己的领悟：“吃饭喝茶，走路穿衣，皆有道迹可循。古时候，有神厨丁旺，解剖巨虎时，剥皮剔骨之声，如美妙音律，继而令世人忘记其中血腥，沉迷不可自拔，谁敢说，这不是无上的杀戮之道？”

    “很多杀手，觉得自己杀技到了极限，无人可学，却不知，丁旺解虎，农夫下地，织女绣锦，渔民垂钓，这世间万象，皆可为师。找不到师父，不是没有好的师父，而是自己的心不够广，昔年雨后尚可问道于渔夫，我等后人，反而自视甚高，当真可笑，可叹。”

    在场众人，闻言都动容不已，雨后问道渔夫，是流传两千年的著名典故，其时星帝将能量戒传下，大部分世人却无法使用，雨后雨之紫荆为之愁困万分，后来雨后走到河边，看见河中鱼儿畅游，想到家中美味鱼羹，想捕捉之，又不想动用修为，以免惊扰他人，当即束手无策。恰在这时，有渔夫经过，见雨后呆立河边，疑惑问之为何在此，雨后答，思雨之美味，却不知如何捕鱼。渔夫朗笑，取出鱼竿和渔网，说，借助渔具即可。

    雨后豁然开朗，对渔夫感谢万分，回到家后，就制造出了导仪。导仪，作用就和渔具一样，寻常人精神力不够，无法使用能量戒，就和她无法捕捉到鱼一样，只要在中间借助一器具，便可完美的解决一切。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理，神色痴痴，身为戒修，他们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种高等一人的感觉，即便不轻视普通人和寻常事，也不怎么真正在意。如今一想，岂不是真的可笑万分，连雨后都要请教渔夫，他们有何资格端着架子！

    吃饭，就是修行，世人，皆可为师，心中看不破这点，就是自己将自己的心灵困住。

    “不愧是四星强者，一言一行，均让人醍醐灌顶。”杜林感慨道。

    严格上说，左兰还不是四星强者，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到10，身上伤势也还没完全恢复，但他的心灵已突破，精神力差距也不大，只要再修行一段时间，便能轻轻松松进阶。

    左兰转过身，平淡道：“大千世界，你我都是宇宙下渺小的一粒尘埃，或许如今是我的话对你有助益，但未必不会有一天，你的一句话，也让我取得更大突破。”

    杜林摇头不语，转移话题道：“对了，左先生，你的旧疾可还有妨碍？”

    “以往我之所以迟迟无法恢复，是因体内之疾已超脱伤病范畴，根源是当初的重创，将我大脑控制腿部的神经破坏了，这等于被人斩断了大腿和意识的联系，服用药物的目的，也只是让它不再恶化。”左兰毫不在意道：“但如今这已不成问题，经历郭府一战斗，我心灵枷锁已打开，精神力也很快要突破到脱胎境界，届时就可以用精神力慢慢修复神经。”

    “左先生，我看你当时似乎早预料郭云澜精神能量体会出现，不然怎么会出手那么及时。”顾孟平奇怪道。

    “我并不知道。”左兰拄着拐杖，道：“但身为一个杀手，必须学会通过别人表情，判断别人的心思，郭东升的冷静，已证明他还有底牌，而且是能镇压我的底牌，那时我就判断出，或许也是我的契机，所以心思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孙尧身上。”

    说到这，他摆摆手：“好了，你们也别关心我这个残疾人了，我看苏青河这次的收获，也极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