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一切,对谢家来说,不亚于春日闷雷。从老太爷被人搀扶着归家时就开始惶恐,再到后面传出来的大老爷辞官,所有人都震动了,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再做其他的活计,都纷纷围在明静院门口,等着里面的主子人出来安抚人心。
老太爷还在里面躺着等大夫诊治呢!
“你说,咱们家不会就这么倒了吧……”
小心翼翼的猜测刚刚冒出来就被人给压回去了。
“怎么可能,大老爷不行了还有二老爷呢,再说,老爷子还在呢,你没看到老太爷是被宫里的人好声好气的扶回来的?!”
“就是,这种时候还说晦气话,快闭了吧!”
“……”
老夫人苏氏青瓷青雯青雅都站在床榻旁边,关心地看着大夫诊脉。刚才在宫里太医已经看过一番,说是气急攻心吐血,好好养着便可,可谢家人不清楚,还得再看一次才行。
大夫刚收回诊脉的手,几个人齐齐询问道:“大夫,如何了!”大夫起身,忙道:“无碍,是气急攻心,接下来好生养着,别再心思郁结就不会有大事的。”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竟是指着老太爷骂开了。
“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何苦这样!”
一边骂一边自己哭。
青瓷让绿蝉跟着大夫去开方子,然后才道:“祖母别恼,祖父不是好好的么?”上前拿帕子给老夫人拭泪。老太爷这会子人是醒的,只是明显在神游天外,浑浊的双眼蒙蒙的,黯然布满了双眼。
一方云青色的娟帕突然出现在了老太爷的脸上,青瓷顺着手往上看去,是谢青雯。她正拿水温了帕子给老太爷擦脸,青雅在一旁换帕子。见青瓷看她,青雯的动作顿了顿,没看青瓷,继续自己的动作。
动作很轻柔,一点一点慢慢擦拭。
谢青雯心中的震荡也很大,大到好像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也一直在试想,如果自己爹爹没有起复,如果这次的事情依旧发生,那谢家的天,是真的要塌了吧?祖父祖母老了,竟是一个能撑起的主子都没有。
又偶然从黎总管那里得知,自己和爹爹去年得到的一切待遇,都是青瓷吩咐的。
平心而论,并无磋磨,一应份例自然不如娘还在的时候,可都是按着祖上的规矩来的,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就连奴才们以为的会被人看不起或者随意打压也不出现。自己好像,就只是在家一年没出门而已……
而且爹爹还说过,那一年,在钱方面确实供应不足,可其他的关系人脉,黎总管一点也没含糊。想到此,不由在想,谢青瓷她是故意的吗,她并不是要打压二房,只是想挫挫二房的锐气?
不由抬头看向正低头安慰祖母的谢青瓷。
她在低头软语安抚祖母,语气轻柔,脸上的神态亦是镇定,从祖父回家初始除了担心就只有镇定,并无众人的惶恐不安。因为她的镇定,屋子里的人也不由得渐渐平静下来,一切都听从她的安排。
青瓷哄了老夫人几句又抬头问妈妈,“二老爷那边可有人传信不曾?”老太爷这个模样是问不上什么了,大老爷也没有出现,这会子谢明朝在外面打听消息呢,总要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才是。
不过也猜到了必然是晏君的事,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相信,晏大哥,看着真不像那狼心狗肺之人,往日在江南时,他对祖父的爱护和尊重,真不像装的……
妈妈垫着脚尖看门外呢,听到青瓷的问话居然没回头,而是突然两步跨出了门,然后惊喜的回头道:“二老爷回来了!”青瓷连着扶着听到消息马上就站起来的老夫人,抬眼时就见二老爷大步从外面跨了进来。
青瓷仔细观他神情,竟是莫名的有些伤感,却一点悲伤也无。
“母亲。”
谢明朝躬身请安,老夫人直接摆手,“什么时候还在乎这种虚礼,说吧,怎么回事!”二老爷顿了顿,将视线投向了躺在床上却也转过头看过来的父亲,竟是上前不忍道:“父亲,您也别怪晏君了,他也是不得已……”
如今老太爷真的听不得晏君这个名字,听到谢明安这话,当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怒骂道:“你再说这个人,你也给我出去再也不要进来!”谢明朝知老太爷是气急攻心,也不恼,只是沉声将老太爷离去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
晏君说的那些话,更是一字不落的转达给了老太爷。
语罢,继续道:“虽然他自毁了前程,可这也证明了在他心里,您的养恩比生恩比血海深仇更为重要,既如此,您别怨他了,这样的出身,也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老太爷短短的一天竟是直接经历了大喜大悲,明明已是绝路又柳暗花明,恨他,怨他,怜他,这些人生中的种种情绪竟是短短半天之类都一一经历了数遍,一时间怔然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青瓷心里这才恍然,怪道,以前在江南偶遇晏君时,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周天耀的事情当年闹得极为大,谁人都知,深闺女儿也不意外,此时都惊讶楞在原地,晏君竟是周家的血脉?青瓷想了想在还在出神之际的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次,老夫人听罢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
唉。
“走罢,都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
这时候的老太爷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劝慰,而是要自己慢慢想明才好。说完就率先抬脚往外走,青瓷扶着她,其他人紧随其后。青瓷想了想让老夫人等自己一会,走向了二房三人,他们要回二房,自己也要扶着老夫人去另一边休息,方向不同。
见青瓷过来,谢明朝等在原地,谢青雯谢青雅亦注视着她。
青瓷走到谢明朝的面前行了一礼,轻声道:“二叔,现在晏大哥还是在三皇子处么?”以为青瓷是担心晏君的安危,谢明朝连忙道:“你放心,皇上既然说放了他,三皇子也肯定不会做什么的,他和晏君又没有私怨。”
青瓷摇头,柔柔一笑道:“是想请二叔去问问三皇子那边或者想想法子预先安排一下,祖父现在心中复杂,等他想明白了,必然要和晏大哥再见一面的,到时相思不可等,还请二叔早早安排了为好。”
说完盈盈一拜,“如今父亲也不知在何处,府外事宜,全劳二叔了。”
先前以为青瓷是担忧晏君的安危,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想的比自己还要长远,甚至连父亲清醒后迫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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