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州城的知府长官,送钱、送功劳,同时渲染一下秦相对这件事的认真。而梁山上的状况,偶尔也会通过不同的渠道被传递出来。
“奇怪了,这帮家伙,看起来就像认命了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他们怎么救得了梁山?”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车内摆了张桌子,周围是宁毅、王山月、齐新翰、苏文昱四人,整理着传过来的情报,齐新翰将手中的文告扔到桌子上,对于事态发展颇为奇怪。王山月那边也皱着眉头:“暗地里做事我们不知道吧?但是他们现在整肃不能整肃,怀柔没用,甚至于放人下山都不好放,内部至少有几百几千个准备在乱局起来的时候拿刀砍自己人的兄弟,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能怎么办……要不然,难道是找其他人搬救兵?譬如田虎,在第一战的时候,打败武瑞营?”
这话说完,他望向宁毅,宁毅这边其实也在想,看了看苏文昱:“文昱你觉得呢?”
苏文昱是作为要培养的苏家人假如到众人之中的,一直倒是比较低调,这时候皱着眉头:“我觉得……他们不会在这种时候就想着投靠田虎吧。但要做什么,我也想不到。二姐夫,如果是你,你能怎么做啊?”
宁毅拿着那些东西想了一会儿:“吴用和朱武加起来,还是不能小看的,但这种局势下,我觉得他们是想要壮士断腕。”
“这个时候……怎么断?”
“我也只是猜测,但这个局面他们正面推已经是推不住了,推得越用力,接下来恐怕只能全军覆没。一旦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恐怕是不敢推了。眼下的这个局,他们唯一的生路,不是在怎么破,因为破不了了,那就只能顺着局走,把自己摘出去。如果他们这么果断,对我们来说反倒是最麻烦的事情……”
宁毅顿了顿,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他笑了起来:“你们想想军心为什么动摇,不管是头领投诚,还是内部混乱,还是旁边有人虎视眈眈又或者混元霹雳手**太厉害,归纳到最根本的一点,大家担心的是如果真的梁山破了,我会活不下去。现在假如我是宋江,王山月你想活,杀掉齐新翰就可以了,杀我的意志,你们没那么强,哪怕杀了我能当官。如果明确这一点,就是壮士断腕。”
他说得并不算清楚,目光望了望苏文昱,几人愣了愣,王山月道:“不可能吧,你总不会是说,他想要放任局面发展下去,那样一来,梁山……梁山就真的完了。”
“独龙岗的时候,他们撤兵,只能算是壁虎断尾逃生,真正的壮士断腕,是要痛的,痛得人想死才算是断腕。”宁毅摇头笑了笑,“如果他们能想到,够果决又能有足够的执行能力,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麻烦的。苏文昱,你多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为什么这是最麻烦的……”
他如此说着,布置下作业,苏文昱嘴角抽了抽,无奈点头:“啊……”
马车里王山月、齐新翰都笑了起来,却也在心中想着梁山上会有的做法。将自己代入到宋江、吴用的位置,确实是很头痛的一件事,那边,宁毅整理着资料:“不管怎么样,接下来……要准备打仗了。”
梁山之上,宋江、吴用等人,此刻确实非常头痛。
六月十五这天,一场小规模的火拼出现在梁山上,火拼的起因是因为原本就不睦的两家人发生的摩擦,最终导致了每方几十人的互砍,当局势得到控制,已经出现了七八人的受伤。这其实已经是在互相克制的情况下了,尽管没有死人,当事情被报告到聚义厅中时,坐在椅子上的宋江还是将椅子的扶手抓得吱吱作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这件事为起点,大大小小的摩擦与火拼在之后频繁地爆发开来,然后开始有人失踪。大大小小的头领疲于奔命地试图稳定事态,然后属于头领之间的猜忌,其实也在升级。“飞天大圣”李衮的尸体在梁山上的粮草中被人发现,很显然是将李衮杀死的内鬼后来将尸体带了回来。项充、樊瑞兄弟见之涕零,在聚义厅上指着李逵道:“你现在看见了!我的兄弟不是内鬼!”李逵当时也是无话可说。
但事实上,谁都明白,将事情推动到这一步的背后黑手、主导者到底是谁。
宁毅宁立恒,此时就连梁山上最坚定死硬的分子,也不得不意识到,发生在苏州的那些许仇怨,到得此时,引来的报复已经给梁山带来了无可承受的巨大痛楚,而这人的报复,甚至还远远没有到达完结的一刻。
一个山寨对上一个人,最后竟至如此田地……
再后的几天,局势愈演愈烈,六月十九,便开始有头领试图离开梁山,但真正能走的人并不多。
六月二十这天清晨,武瑞营的战船破开雾气,开始封锁水域、扑向梁山。要将整个事态,画上句点,距离梁山之前意气风发地整军出师,到此时武瑞营扑上门来,前后所计,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