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果各抬一端,来到坑边,树根朝下,将大树扔了下去。
范进猜到大哥是想借树干做梯,从坑中出来,因此削去树冠之举,并非可有可无。树冠庞大松散,极易招风,招风则飘忽不定,难以保持直上直下的姿态,很可能横倒在陷坑中。去掉树冠后,份量重的根部朝下,很容易栽在坑底,方便大哥上来。
范进所料一不差,那棵大树被扔进坑洞后,直上直下,“噗”的插入了细沙中,离仇九所站之处,不过一丈远近。不过,中间却隔着瀑布一般倾泄而下的流沙。
“怎么会这么巧呢?”仇九摇头苦笑。
仇九凭直觉,知道这些沙子并非普通的沙子,内心抗拒与其直接相触。但沙瀑越来越粗,下泄甚急,坑底细沙已至脚下,此时情形,万分危急,已容不得多想。仇九双脚在暗桩上轻,身子借力横掠而出,钻进了流沙构成的瀑布中。流沙浇在身上,竟给人一种丝绸般的滑腻感,仿佛水银泄地似的无孔不入。仇九此时已无暇多想,展臂伸手,搭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此时的仇九,浑身浴沙,就好像浑身被水浇透一般,虽然并非是湿漉漉,但除此之外,与浑身浴水的感觉并无二致。
双手双脚错动间,仇九沿着树干揉身而上,几个动作后,已至树干端。举目一看,不由暗叫声苦。
树干大概是被卡在了暗桩间,既未靠在坑壁上,又在坑中左右摇摆不定。此时的仇九,处境甚为尴尬。离坑尚有丈远,离最近的沙坑边缘则还有近三丈多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在摇摆不定的树身上借力,掠出沙坑,实在没什么把握,闹不好会重新陷落沙坑。仇九凭直觉认为那细沙很诡异,陷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所以绝不想冒险一试。
正进退无措间,听到苒果喊道:“仇大哥,接着!”
仇九抬头上望,见一条藤索蛇一样飞来。仇九在树干上一蹬,身子横出丈余,凌空将藤索抓在了手上。手上一紧,藤索抻直,凭着这一借之力,仇九大鸟般腾身而起,飞出陷坑,落在了沙坑外的实地上。
刚喘得口气,忽觉脚下有异,低头一瞧,见坑口正大范围坍陷,脚下已然松动。仇九双脚发力,身子横飘出三丈有余,远离了这处噬人的陷坑。
范进和苒果围拢过来,满脸余悸。
“咯咯……”危险已过,苒果看到仇九灰头土脸,窘态十足,不由娇笑,又伸手去掸仇九头发中的沙子。
“这是……”苒果感觉有异,沙子入手,与想像中的触感完全不同。
范进见状,也从仇九身上划拉下少许沙子,摊在掌心细瞧,面色却越来越凝重。
仇九是亲身经历者,对沙子的怪异感受最深,问道:“三弟看出什么来了么?”
半响,范进抬头,迟疑道:“细若齑粉、滑如凝脂,难道这就是传中的弱沙?”
“弱沙?”苒果也曾听过这种东西,但一直是久闻其名未见其物。
“有句话叫‘鸿毛不浮,不可越也’,的乃是弱水。弱沙又是什么,与弱水又有什么关系?”仇九之前只听过弱水,并不知道世间还有弱沙这种东西存在,闻言深感震惊。
“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句话叫‘弱沙有质,片缕不载’,的就是弱沙。弱沙弱水互为阴阳,互生互克。弱沙入水而不沉,弱水遇沙则不流。”范进作解。
仇九大感兴趣,还想再问,范进突然手指前方道:“大哥,**阵破了!”
仇九顺着范进手指望去,果见树木缝隙中,那道山岭露出了真容,其上红砖绿瓦,亭台楼阁隐约可见。
苒果奇道:“刚才还看不到山岭,怎么现在就能看见了?”
“我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传中的‘以身噬虎’阵,阵眼即是陷坑,陷坑也是阵眼。破阵者,只有以身填坑,堵了阵眼,才可破阵。”范进手捻弱沙,做思索状,又手指陷坑,“大哥,苒姑娘请看,陷坑已被弱沙填埋,自然没了阵眼,没了阵眼,这阵也就破了,阵一破,障眼法就失效了,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对面的山岭。”
“那就有些不对了,构筑这么个阵法,必定耗费无度,若是野兽误闯进来,触动了三弟所的‘以身噬虎’阵,岂不白白浪费了布阵人的一番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