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想。”
“我就是为了他。”陈皇后叹了口气,“唉,明儿个你派人,妥帖点,亲自去趟相府,请了林夫人和那位表小姐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连尚宫仔细看着陈皇后的脸色,轻轻松了口气,微笑着应了是。
林夫人愕然的听了宫里两位尚宫的通传,客气的塞了两个荷包给了传话的两位尚宫,又带着笑亲自送了两人出了二门,见车子拐个弯不见了,才阴下了脸来。
晚上郑丞相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府里,林夫人亲自伺候他沐浴洗漱了,两人坐在榻上说起白天陈皇后派人来请自己和赵蔓箐的事儿。
林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郑丞相,抱怨道:“你说说,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芸姐儿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偏偏这个空档儿要请我和箐姐儿进宫陪她说话,你说说,她什么意思?”
郑丞相一脸沉思,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夫人皱紧眉头又道:“她肯定是又要打咱们家主意了!菲姐儿和芸姐儿都嫁了,咱们家就剩下箐姐儿一个小娘子了,你说,她要打箐姐儿什么主意?上次王家那次,我就已经忍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害了箐姐儿!”
“你先别急。”郑丞相好脾气的宽慰了林夫人一句,笑着道:“你明天先跟箐姐儿说一声这事,让她心里有个数,你们再进宫去,若是皇后娘娘吩咐你什么,你就说芸芸出嫁,家里少不得人帮衬你,先拖延下来,咱们再回来商量就是,你不想箐箐吃苦,难道我不疼她?你现在一肚子气,不也只能这样?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就是再……不堪,身份地步也在那里摆着,实在不行,找找容妃娘娘也就是了。”
林夫人白了郑丞相一眼,轻哼一声,“找容妃?算了,她比皇后娘娘可更会算计人。”
林夫人也不耽误,叫了云清进来,让她传话给赵蔓箐,听着云清去了又回来复了命,才和郑丞相一起回了东厢休息了。
赵蔓箐一晚上都没睡好,云清带了林夫人的话来,今天宫里来了两位尚宫传话这事儿,她知道,可具体内容她不知道,当时也没多在意,还以为是郑云芸出嫁的事,可谁知道却是让自己和林夫人进宫请安?这是要干什么?今天听说陈家大娘子进宫陪着陈皇后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赵蔓箐拧紧了眉头,悄悄起身披了件长衫,进了暖阁叫了紫墨,紫墨合衣睡在暖阁里,听到赵蔓箐的声音,赶紧起了身,点起桌上的蜡烛,担忧的问:“表小姐担心皇后娘娘?”
赵蔓箐忧虑的点了点头,“你今晚用暗线,传信给袁天师,跟他说皇后娘娘请我和林夫人一起进宫说话,我仔细想了想,若是真有什么吩咐,林夫人也不见得能够挡得下来,还是得告诉师父才行。”
紫墨赶紧点了点头,“表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写信,你今晚得让自己睡个好觉,不然休息不好,头脑反应都要慢上不少呢。”
赵蔓箐笑着应了,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袁天师接到紫墨的信,眯着眼看了又看那几行字,才抬手把那张纸片就着灯烛点燃直到化成了灰卷。
第二天辰初,林夫人就一身正装带着赵蔓箐在二门里上了车进宫去了。
在宫门口递了牌子,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内侍就一路小跑躬身微笑着迎了出来,林夫人笑着不动声色的塞了个装着两块金裸子的荷包给他,内侍笑容从眼底渗出来,更是殷勤的引着两人往聚绣宫走去。
赵蔓箐温婉柔顺的跟在林夫人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皇宫这个地方,就是再漂亮,她也喜欢不起来。
到了聚绣宫殿外,内侍笑着和殿外的宫女禀告了,宫女曲膝给林夫人行了礼,又打量了赵蔓箐几眼,才施施然的进了殿内。
林夫人悄悄后退半步,低低的嘱咐赵蔓箐道:“一会儿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若是实在让你说什么,你就看着我眼色行事。”
赵蔓箐点了点头,悄声道:“伯娘放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连尚宫满脸亲切的笑容迎了出来,曲膝和林夫人见了礼,笑着道:“娘娘可是念叨了好一会儿了,快请进吧,这是表小姐吧,这般品貌,老奴差点看了失神了呢。”
林夫人眼底沉了沉,面上笑盈盈的打趣道:“看妈妈说的,这丫头可经不起表扬,尤其是当着她的面表扬她,那脸顿时就能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了。”
连妈妈瞅着低眉顺眼的赵蔓箐,笑着没有接话,引着二人进了殿内。
陈皇后一身正红衣裙,端坐在殿内的罗汉榻上,林夫人和赵蔓箐上前几步,恭敬的跪地磕头请了安。
陈皇后垂着眼帘见两人跪地磕了头,略顿了顿,才笑着道:“快起来吧,容妃妹妹可念叨了好几次没见着你这个幺妹,一会儿让箐姐儿陪我说说话,你去看看容妃妹妹吧。”
林夫人心里一紧,笑容不变的起了身,“娘娘这是嫌弃我呢?”
陈皇后带着得体的微笑,“哪儿是嫌弃你啊?一会儿看了你姐姐,再过来陪我吃个饭。”
林夫人扫了赵蔓箐一眼,赵蔓箐垂着眼帘微微动了动眼皮,林夫人也没办法,只得又给陈皇后磕了头,领了吩咐,由着侍女带出聚绣宫去见容妃娘娘去了。
见林夫人出了殿门,陈皇后笑容可亲的招了招手,“过来,我瞧瞧,上次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你,如今看着倒是长高了不少。”
赵蔓箐提着心,羞涩的微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在陈皇后的榻前停住步子,仿佛羞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皇后面上笑容和蔼亲切,眼底尽是冰冷,拉着赵蔓箐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响,才转头看着连尚宫,吩咐道:“快给表小姐搬个凳子来。”
连尚宫应了是,很快就搬了个八分腿的小杌子进来,赵蔓箐眼底更沉了,这小杌子可是丫头们坐的,哦,还有妾侍,妾通婢,档次是一样的。
微笑着谢了恩,侧着身子坐在了小杌子上,赵蔓箐只觉得心里如冰凌般冰冷的难受,她知虽然不完全清楚陈皇后的意思,可这般做派,却是判定了她只能做妾的资格,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袁天师了,希望他的师父能帮她挡过这次的灾难!
陈皇后零零碎碎的问了她多大了,平时都会些什么,学了些什么,话题一直转到了茶山上,“听说,袁天师是你师父?唉,你一个女娃,跟他有什么好学的?”
赵蔓箐细声细气,怯怯的回道:“回娘娘的话,师父只是教了我分茶的手艺,说我无父无母,往后有了这门手艺,也不会让人轻视了去。”
陈皇后眉梢下意识的挑了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顿了顿,才笑着道:“你这般品貌,嫁了谁家,都是委屈的,再加上又有袁天师做你师父,我看啊,你还是……”
“皇上驾到。”殿门外内侍尖细温和的嗓音高高的响起,陈皇后呼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整了整裙摆和头饰,快步迎了出去,赵蔓箐落后陈皇后三四步的距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昨天给袁天师递信是明智的。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步态闲适的进了内殿,赵蔓箐跟着陈皇后跪地磕头请了安,皇上微笑着虚扶了陈皇后一把,温和地道:“起身吧。”
转了视线,看向缓缓起身的赵蔓箐,眼神恍惚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笑着道:“箐姐儿也来了?你师父几个月不见你,念叨着你的手艺肯定退步了,听说你进宫来请安,在朕那儿就坐不住了。”
赵蔓箐对着皇上曲了曲膝,只羞涩地笑着没有答话。
陈皇后扶着皇上坐到了榻上,又接过连尚宫递过来的茶,递给皇上,皇上接过,笑着道:“坐吧,你们在聊什么,也说给朕听听。”
陈皇后脸上笑容更盛,心里一片冰凉,皇上多久没有到她的寝宫来了?一个月还是半年?这会儿听到赵蔓箐来了,如此之快的巴巴赶过来,说他对赵蔓箐没有想法,骗鬼呢?
脸上挂着笑,口气轻松的道:“刚说到箐姐儿和袁天师学分茶的手艺呢,箐姐儿能得袁天师的教导,又是这般品貌,可真真是难得至极,刚刚妾还想让箐姐儿孝敬孝敬我,给妾也分个茶品品呢。”
皇上扫了眼赵蔓箐坐着的小杌子,没有接陈皇后的话,突兀的吩咐道:“去搬把八仙椅来,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坐这么小的凳子,哪里能行?”
内殿伺候的侍女,垂着头恭敬的应了是,赶紧退下去搬椅子去了,陈皇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不让她坐小杌子,却让她坐八仙椅,这是要抬举到贵妃的位置?有几个后宫的女人,敢在皇后面前坐椅子?皇上扫了她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
因为皇上的到来,陈皇后的话一直憋在肚子里,直到林夫人从容妃寝宫回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送了两人出了聚绣宫,陈皇后气的砸了一屋子的摆设。
林夫人也没让赵蔓箐单独坐车,拉了她来坐在一辆车上,细细问了刚刚在聚绣宫的事儿,赵蔓箐仔细的说了皇上来后说的话,以及陈皇后的反应,林夫人眉头皱了又散开,笑着宽慰道:“你放心,咱们家姑娘不是给人欺负的,皇后也不行!回来我跟你郑伯伯说,咱们最好是赶紧把亲事定下,那些想打你主意的人,也就没有可趁之机了。”
赵蔓箐垂着眼帘,乖顺的点了点头。
幸好自己才十三岁,就算定下亲事,也不用着急成亲,唉,仿佛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到了要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现在何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