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数字,似乎只是两代人的时间,普普通通。
可是,100年后,林牧生活的国度鼎立于世界之颠;100年前,自己祖先生活的世界,却是昏暗一片,恍如地狱!
在基因信息逐渐“显现”的过程中,林牧见到了从盛世到天下太平、再到乱世的种种变化,精神层面的直接感受,让他几乎是重新在那些历史中生活了一段时间,那些曾经泯灭于历史中的真实面孔,也长久地留在了林牧的心里。
“炒面快点做,北上的志愿军愿军马上就要开拔了!”
“鬼子赶走了!”
“我们是抗日救国军的!为了保家卫国,现在征收些粮食!”
“杀光!杀光!杀光这个村子里的人!”
“你这小子不错,以后就跟着大帅我了!”
一代又一代的祖先,就像是“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的无数树枝分杈,让林牧从无数个视角上,看见了这一百年里的历史。
浑浑噩噩之间,林牧甚至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好在有设置好的《天地》报时提醒,到时候能够直接唤醒自己。
对于这些或乱或治的世情,林牧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这百年内的历史,在史书上根本不是秘密。
但当林牧的身前,出现了那些刮着光脑门,背后拖着条辫子的男人,又黑又瘦、畏畏缩缩地看着不远处的洋人时,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一阵无奈。
好吧,那段历史不可避免。
自己的先辈,与无数人的祖先一样,只是历史中不知名的小人物,面对家国大义时,更多时候是随波逐流。
但是,令林牧心寒的,是整个带着辫子的基因信息中,“麻木”似乎占了大多数,麻木到几乎是逆来顺受,仅有的几个深刻记忆,也是一些人生大事。
这很奇怪,在林牧之前的100年里,治世乱世,都有令人记忆一生的情境,但在这清朝将近300年的“人生”中,那种从基因深处,透出的麻木,却是渗透到骨子里,几乎冻结林牧的心神。
林牧知道,那是一个人的志气,被打磨到极致的感觉,几乎没有一丝棱角。
“当初的国人,是怎么从这种麻木之中解脱出来,重又锻造国魂的?”
心里,不由得泛出这种疑问与敬佩。
“几百年”的功夫,还没等林牧好奇那些个年代的历史时,整个记忆,已经一晃而过,惊愕地变成了一种更加惊悚的记忆。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在这段记忆中,林牧的祖上,似乎是一个小商人,善恶不明,如那个年代所有的商人一样,托庇于官员之下,得以接触些明末官员。
眼前,那个奇怪的文官,明明一副饱读诗书的文人形象,却与那些晚明官员不同。
别人都是全发,他却是整个头上几乎全是光头,只在后脑爪那块,留着条猪尾巴。
他身边也有留猪尾巴的满人官,但眼中看他全是鄙视;他身边也有汉人官,这些汉人官看他的眼神除了不屑之外,又多了层仇视。
接着,就是人头滚滚!
万里江山,竟染红河血祸!
“孙之獬!你不得好死!”
暗室之中,唯余祖宗牌位前,撕心裂肺、痛哭流涕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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