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进宫之前明惠有无数的话要和徽之说,从弘晟每天要喝多少水,到他晚上喜欢踢被子,总是她恨不得把弘晟的一切习惯都事无巨细的和徽之说出来。但是徽之是婆婆,她这样啰嗦起来不是显得自己嫌弃徽之不没有照顾好弘晟吗?谁知徽之先说出来她的心思,明惠心里感激徽之的善解人意,她有些窘迫的说:“额娘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我的那点小心思额娘都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做额娘的最舍不得孩子。我也是过来人,胤禩生下来还不是放在惠妃娘娘身边抚育的。那个时候我比你还揪心呢。放心吧,我看着弘晟呢。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宝贝孙子。你只管放心!你是从府里过来的,还是——”徽之忽然想起康熙昨天和她说过,叫内务府去修缮胤禩的府邸。康熙这是要干什么?胤禩当初可是当着群臣和诸位皇子的面给皇帝撂挑子。康熙虽然不生气了,可是那些举荐胤禩的臣子都是实打实的。
这会康熙竟然还这么加恩,徽之的心里有点没底了。明惠笑着说:“是从我外祖家来的,爷说了,当初自己选择离开这会悄无声息的再回去叫人看着想什么样子。不成了当初是装腔作势的演戏骗人吗。”明惠表示她暂时带着孩子寄居在安王府上,胤禩则是住在了九阿哥的府里。
徽之点点头,忽想起来隆科多的事情,明惠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和徽之说了。原来胤禩也没急着立刻带着岳兴阿回去找隆科多理论。他先带着孩子回家,叫人带着岳兴阿换衣裳洗澡,吃了东西。等着岳兴阿换了衣服洗了澡出来,胤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岳兴阿。岳兴阿已经是快要十岁了,可是身量却只有五六岁孩子那样高,据说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在家里没少被欺负。
岳兴阿穿着新衣服对着胤禩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胤禩看着他尽管如此窘迫,可是举止行为却还是稳稳当当的,心里对着他就有点喜欢。岳兴阿谢了胤禩,表示要立刻回家去。自己的额娘还饿着呢。“你额娘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难道你们家就没了体统?她受欺负,怎么娘家也不管呢?”胤禩有些吃惊,要知道索额图的正室可是赫舍里氏,和索额图还没出三服呢。而且隆科多的岳父还是袭了伯爵。虽然索额图已死,可是赫舍里还是相当显赫的。怎么他们就能看着隆科多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人呢?
提起来外祖家,岳兴阿露出个鄙夷的表情:“我外祖只要有银子花,有丫头服侍那还管别的。我额娘这几天病了,不能做活,他们就说我额娘是装的,不做完了活就不给饭吃!我想把自己的饭省下来给额娘却被他们发现了,连着我也没了饭吃。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就偷着出去——”岳兴阿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一下成了被生活所迫要偷东西的小叫花子。这种巨大的落差叫岳兴阿羞愧的无地自容。
胤禩听了岳兴阿的话,心里感慨,看样子这个罗察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的女儿和整个家族的名声都扔在地上了。
佟家,对于忽然来访的八阿哥,佟家的人都很吃惊。等着鄂伦岱看见胤禩领着的孩子,他使劲的揉揉眼睛,吃惊地叫着:“岳兴阿,你怎么——”在鄂伦岱的心里这个侄子是越发少见了,过年的时候,岳兴阿不过是在在祭祖的时候惊鸿一瞥。在鄂伦岱的心里,岳兴阿是个低头沉默,畏畏缩缩的小孩子。怎么他竟然跟着八爷来了?
胤禩知道鄂伦岱一向是看不准眼隆科多,他面色温和:“今天在街上看见令侄,担心街上车马多,就送了他回来了。隆科多这会在哪里?”
没等着胤禩的话音落下来,就听着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个女人傲慢的声音:“那个小兔崽子还敢回来,看我打断他的狗腿!”胤禩有些诧异,怎么会有女眷跑出来。鄂伦岱做个鬼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带着一群丫头老妈子进来。岳兴阿下意识的躲在了胤禩身后。见着岳兴阿,李四儿就像是野猫见到了老鼠,一下子窜上来伸手要打。
胤禩咳嗽一声,李四儿才发现屋子里还站着个人。她上下打量下胤禩,揣度着胤禩的身份。胤禩身上的气度叫四儿下意识的不敢造次。她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胤禩福了福:“笑孩子不懂事,麻烦爷了。你快点跟着我回去,不好好地在家带着整天浪什么?看着你阿玛回来打你!”
“这位是都统夫人了?”胤禩明知故问,李四儿一僵,哼哼着:“奴家李四儿!”
“真是好派头,你们佟佳氏可不愧是勋贵世家。我算是见识了!原来一个丫头就能这样大呼小叫跑来和爷说话。”胤禩身体自若的坐在那里,根本不看李四儿一眼。鄂伦岱上来对着李四儿说:“这是八爷,你别疯疯癫癫的惹人笑话,赶紧回去!”
李四儿在家里一向是跋扈习惯了,她没想到鄂伦岱竟然当着众人给自己没脸。她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瞪着鄂伦岱:“还没轮到你在我跟前撒野呢,我不管什么八啊,九的,今天我不打死岳兴阿那个杂种就不是人养的!”
说着李四儿伸出长长的红指甲,就向着岳兴扑过去。没等着李四儿撒野,一个侍卫上前一下子就把李四儿给摔在地上,胤禩冷笑一声拉着岳兴阿:“我们走!鄂伦岱,你把岳兴阿的额娘安顿在个安全的地方。”
说着胤禩带着岳兴阿飘然走了,只剩下佟家一群人在哪里面面相觑,李四儿在地上撒泼打滚!。
“真是闻所未闻,佟家竟然没一个人出面管管?佟国维不是回家了?他虽然不做官了,可是爵位还在。怎么也不管管隆科多?全家上下竟然被一个泼妇给制住了。现在岳兴阿和他额娘怎么样了?胤禩预备着怎么安顿?”徽之皱起眉头,以前小说上的情节在现实竟然出现了。隆科多一个人宠妾灭妻就算是了,怎么佟家上下都装着没看见呢?
明惠也是一脸的感慨和愤怒:“岳兴阿留下来,爷本来说叫岳兴阿陪着弘晟。如今弘晟进宫,就叫岳兴阿在爷身边服侍吧。他的那个额娘真可怜,浑身上下没一点好地方,听说那个李四儿一生气就打她出气。现在放在九弟名下一个宅子里面休养呢!想来隆科多不敢上门来要人,爷说既然如此不如叫他们和离算了。今天爷进宫给皇上说这件事呢。”
“若是能如此就好了。我总是觉得奇怪,佟家不像是那种没王法放纵子侄的人家,怎么就出了这个事!那个隆科多虽然没了父亲,可是从小也是读书,做官,皇上以前还夸奖隆科多有才干呢。谁知竟然这么荒唐!”徽之感慨起来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隆科多是这样的人。
正说着,就见着李德全笑嘻嘻的捧着个盒子进来:“皇上叫奴才给贵妃娘娘送东西来了。这是山东新进上来的上好阿胶。皇上说叫娘娘先吃这个新的,补气补血,稳固胎气,是最好的。”
逸云接过来打开看看,黄色缎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块阿胶,一个个光如漆,色如琥珀,拿起来敲一下竟然是带着清脆的玉声。刘胜芳说徽之气血亏虚,要她一直服用阿胶。这个阿胶是今年冬至做出来最好的阿胶了。
徽之谢了皇帝的赏赐,叫人上茶给李德全:“我听着胤禩在皇上跟前,可是说隆科多的事?”
李德全忙着放下茶碗:“八爷说的时候奴才就在边上,皇上只说知道了也没再说什么。倒是皇上给八爷一件差事,叫八爷去河南监督河工赈灾呢。只怕是没几天就要启程了。”李德全沉吟一下,对着徽之说:“皇上最近好像不想听关于佟家的话。大概是佟国维被御史弹劾卖官受贿,皇上心里生气吧!娘娘也别在皇上跟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