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唇枪舌剑。两个曾经最好的朋友,谁也不示弱。
印小白和唐碧珊曾经不止一次这样站立。每一次,都是唐碧珊在家里挨了打受了委屈,就会跑到房子的楼顶上去。
那时候,印小白问:珊珊,你是不是想跳楼自杀啊?
唐碧珊答:不,我不想跳楼自杀。我死了,没有人会为我哭,我才不会死。我只是想站高点,看远点,看看前方还有没有微光。
印小白愣是克服了恐高症,陪着唐碧珊一次一次站在高处。所以她知道,唐碧珊其实不是要自杀,而是习惯性地看看远处的微光。
只是远处,唯有灰的天,黑的云,连绵不断的细雨。
唐碧珊的眼泪混合着雨水顺着脸庞流下,笑得惨烈:“小白,还是你了解我!你知道,我家里人越是想我死,我就越不想死。你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怕我跳下去,是吧?”
印小白使劲摇头,令得身后一众人等,生怕她摇头摇得头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她摇着头,却问了一个问题:“唐碧珊,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唐碧珊只是略一思索,便答道:“十六年多!将近十七年。”
“十七年!”印小白狠狠咬牙,绝望地看着前方:“这十七年来,就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设计我!唐碧珊!有这个天理吗?我刚刚才知道,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我总是想着你,这叫施舍。对你来说,这居然叫施舍!”
唐碧珊的脸更加惨白:“对,那就叫施舍!我不需要你施舍!”
“你不需要我施舍,那你被家里人赶出来的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是谁带你去医院?是谁大年三十还在医院里守着你?你躺着,我坐着,我脚都肿了,这叫施舍?狼心狗肺的唐碧珊,你这叫什么逻辑?你不要我的施舍,那你不要找我啊!我关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疏远我?”印小白憋了一肚子气,发出来的时候非常可怕。
这也许是唐碧珊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印小白,那个温柔又多事的朋友,那个好心得让人烦的朋友,那个令人嫉妒得发狂的朋友!
嫉妒像一条毒蛇,跟着她慢慢长大。她没有办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嫉妒。
从小到大,印小白都幸福得发腻。就算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但所有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印小白都拥有过。洋娃娃,漂亮的发卡发带发圈发巾,堆满了房间衣橱。
印小白是家人珍爱的宝;唐碧珊是家人嫌弃的草。
终于有一天,唐碧珊有一项超过了印小白。她考上大学,读四年;印小白没考上,读的三年制卫校。只有这一件事,唐碧珊得到了心灵上的巨大满足。
印小白毕业之后便由当医生的母亲托关系,进了现在就职的医院,当了一名普通护士。
唐碧珊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比印小白莫名高了一截。那一阵,她们之间的关系空前友好。只可惜,等唐碧珊毕业的时候,印小白被医院选拔出来,被派往英国进行特护学习以及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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