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官,都督同知二品武臣,就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用鼻子在嗅什么呢!
当时见到这一幕,牛大力心头就毕剥一跳。
不仅是牛大力,更早的时候,京师定国公徐文璧等老谋深算之辈,都认为骆思恭比刘守有更难应付,因为刘守有始终端着名臣世家子的架子,很多事情他还做出不来,但骆思恭不同,这个人不光是心狠手辣,而且可以不要脸!
当然,这件事上强中更有强中手,咱们秦督主当年可是第一次和首辅张居正见面,就立马跪地上拜见老泰山的,朝堂上撒泼打滚样样做得出来,你问他要不要脸,呃,脸是神马玩意?
骆思恭手下的锦衣校尉,同样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jīng明强干之辈,尽管心头对上司暗生不满,却并不妨碍他们的工作,使出浑身解数检查每层塔的每件东西,可能藏着东西的角落,任何可疑的痕迹,都被他们检查了一遍。
供桌,要一寸寸敲过,也许空心的地方藏了什么东西;所有的香炉和烛台都要仔细检查,可能就是杀人的凶器;蒲团也引起了充分的注意,被细细捏过,确认里面没有藏着任何东西……
这些锦衣官差的搜查异常细致,曾经也是锦衣官校,又随秦林调到东厂做了番役的牛大力和亲兵弟兄们跟着监视对方,看到之后不得不承认,即使换做自己,也不能比他们做得更好了。
骆思恭还亲自检查了塔身外部,他的武功虽不如白霜华,也是头等的厂卫高手,和几名轻功好的官校钻出窗口,打着灯笼逐层检查。
总之,骆思恭和他的手下们,连砖头缝里藏着的一只蚂蚁都没放过!
这样细致的搜查当然有收获,骆思恭也发现了白霜华和秦林曾经看到过的那滴血迹,他如获至宝,除了仔细观察之外,还真的俯身去闻了闻。
但是除了血滴之外,他再没有找到更有用的线索了,回到塔下之后,冥思苦想半天没有找到头绪。
他甚至想起了秦林那个略显怪异的动作,从地上拔了一根枯草端详半天,最后还学着秦林,用它掏了掏耳朵——可惜,骆思恭拔的是根普通的狗尾巴草,所以他根本没摸到其中的玄机。
到后来看到天sè蒙蒙亮,预感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骆思恭无计可施之下竟和牛大力套话,想从这傻大个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
“老牛,高明谦早不跳迟不跳,这节骨眼上突然坠塔身亡,十三层的窗口下面飞檐还有血迹,你也是咱们北镇抚司的老人了,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不错,本官怀疑他是被人袭击之后,从塔上扔下来的。”
“大人英明。”
“但有两事未解,其一,连捷在第十二层睡觉,如果他不是凶手,凶手怎么掩盖行凶的动静不把他吵醒?其二,假如凶手在下面几层楼,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他坠塔的?塔中并没有绳索之类的工具!”
“还请大人明示。”
噗~~骆思恭快吐了,你以为我是狄仁杰?他看着牛大力那张麻将牌似的大方脸,有一种崩溃的冲动。
牛大力满脸无辜,嘿嘿,傻大个粗中有细,装傻充愣是拿手好戏!
骆思恭冥思苦想,脑仁儿都生疼:连捷的昏睡有可能是被下了药,但药量一定比较轻微,所以他在案发之后能立刻醒来,而那时候即使检查他的身体,也找不到下药的迹象了。
既然如此,他的昏睡也是有限度的,并非昏迷不醒,如果十三层的动静稍大一点,岂不将他惊醒,导致作案失败吗?
另外,要控制高明谦从窗口坠落,要么设置比较巧妙的机关,要么有足够长的绳索。
骆思恭设想,凶手将失去知觉、甚至已经死亡的高明谦放在窗口,可以用一根坚韧的细丝线拉住高明谦,线从宝塔外侧垂下去,就能站在下面任何一层楼,将他扯落下来,然后这根丝线可以迅速用佛塔里的烛火烧掉,也就没有任何证据了。
可问题是,高明谦从十三层楼坠落高处坠落的力量很大、速度很快,必然会在尸体上勒出很深的痕迹,但尸检时发现并没有这样的痕迹,腰带上也没有断掉的丝线接头,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终于时间到了,天sè大亮,晨钟鸣响,红着眼睛的骆思恭等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秦林。
东厂督主jīng神饱满神采奕奕,负着手笑嘻嘻的走来,老远就打招呼:“骆都督,早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