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不关心这个,他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把这条路铺出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利润效益的可观以后,他才算是完成了这阶段的工作,可以放下心来顺着已经没了青苔的石阶下到河岸边。
石条砌成的两岸边,还有用石条铺出来直到水里的斜面,古时候是用作各家各户媳妇女人在小河边洗衣服的,现在一大群人正站在那里,面对一大片香烛供果跟一幅黑白相框的祭奠像片,齐雪娇的照片。
今天是头七。
不知道七这个数字,到底是具有什么样的特殊意义,西方把一周时间定为七天,东方的丧殡习俗有头七之类的说法,认为第七天死者的魂魄会返家来,所以祭奠的日子通常就在这个时候,摆一桌饭菜迎接魂魄。
要仔细算,真把失踪之时当做齐雪娇的牺牲时间,那头七应该是在昨天,但是因为假日七天中,连这个水边的小平台都挤得水泄不通,权势再熏天,这时候要把所有人撵开,估计也是要兴师动众出大乱子的,所以顺势挪到了现在。
齐卫国这些天也没跟石涧仁有再多的联系,现在一身陆军常服满脸肃穆的扶着母亲,并排站在祭奠像片旁边,接受其他人经过面前的祭拜,然后有答礼握手。
石涧仁还在台阶上就看见那祭奠相框的面前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军装,现在更有一面鲜艳的红旗展开在后面的花圈上,想想齐雪娇的确是为了救别的孩子才遇难,的确也对得起烈士或者别的称号。
但石涧仁不过去,远远看一眼就走上跳蹬,他得一个人把近十米长的竹筏拉过跳蹬,很要费点力气!
古人真的很聪明,对于这么一条几乎成年累月都只是齐膝最多齐腰深的小河,与其说大费力气修建桥梁,不如用一个个石墩子排列放在河里,每个三尺见方的石墩中间留下一尺宽度流水就形成跳蹬,既能让人从容过河,还能有效的起到一点阻拦河水形成点小镇水域的流水景致。
只是竹筏也被挡在其中,石涧仁想要顺流而下,那就只能自己拖过去。
还好这个看起来应该是很有背景又应该养尊处优的副主任只是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挂在竹筏上几张竹椅上,就穿着T恤开始重操旧业当棒棒了,绷紧腱子肉使劲把竹筏从水里抬起来搁在跳蹬上,再借着水流的力量一点点把竹筏拉拽起来滑过石墩翻到另一边去,有点慢,但不是很累,他也没说找个什么人来帮忙。
他的行为其实在祭奠人群的上游,所有人都背对他在朝着像片,可以说只有一脸严肃的齐卫国能看见,可一直泪眼婆娑,低头只跟人握手的杨秋林不知怎么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那个年轻男子,本来还有些礼仪的状态立刻又变得疯狂不少,一把甩开儿子,尖叫着朝石涧仁这边冲过来,几步就冲上跳蹬,颇有些步伐不稳的在石墩子上跨步跳跃,其实主要是保养得好,算算齐卫国的年龄,杨秋林就应该过了六十岁,花甲年纪虽然还没看见白发,但却送走黑发的女儿,连续悲伤了好几天,早有些体力不支了,齐卫国连忙健步跟上去扶住母亲。
然后几乎都是来自平京的亲戚们听见杨秋林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对着石涧仁抓扯,当然还伴随着让人闻之落泪的哭喊:“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害死了齐齐……还骗我说她活着……我要杀了你给她抵命,就是你害死了齐齐……”
所有到这里来祭奠齐雪娇的亲戚都会问一句:“齐齐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村镇?”
然后得到起亲戚的回应基本都是:“还不是因为喜欢个男人,陪着一起在这里做公益事业,谁知道……”
听着那齐雪娇母亲有些凄厉的叫骂声,再看起来那个穿着灰黑色T恤,站在石墩子上正在用力拉拽竹筏的男人就好像陈世美一样。
石涧仁这下得罪的人也太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