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在这大齐朝生活了大半年,虽然已渐渐开始融入这年代,对于风土人情也陆续有所了解,却毕竟只算作是初来乍到。
她是在这里过过一次新年的,然而彼时,家中只得他们兄妹三个,囊中羞涩,连一挂炮仗也不敢买,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对于清南县节日里是怎样的场面,压根儿一点都不清楚。
这一回,她才算是真个见识到了。
自打七月初一那日,城中便喧闹起来,大街小巷四处是人头攒动,县城里开了“乞巧市”,前来购买乞巧物品的老百姓多得数不胜数,人也多车也多,街道陡然变得狭窄,店铺里和摊档前挤满了人,同村碰巧遇上了,免不得要大声寒暄一番,便愈加吵闹不已。
到了七夕前三天,就更是了不得。
整个儿清南县城,压根儿是车马难行,四下里人如潮水涌动,摩肩擦踵,平日里几十步就能穿过的小巷,如今竟是寸步难移,日头又晒得猛,在当中穿梭一番,人便是一头一身的汗,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七夕节里活动众多,家家户户晒衣穿针,姑娘们捧水碗暴月下投针乞巧,药铺子里也未能闲着,因为这个节日,也是配药的好时候。
不知是整个大齐朝皆如此,还是独独清南县有此风俗,每每到了七夕这一日,老百姓们不仅吃巧果,还往往要去药铺里配上一两味延年益寿的药材。药铺里自然也顺应这种习俗,张罗出各种名目,夸口自己的成药是以七月七日这一天的露水制成,食之便可增十年寿岁。
这种说法,老百姓们自然不可能尽心,不过凑个开心喜庆而已,但姜掌柜选在这一天让青娥丸上市,便不得不说是深思熟虑,只要宣传得宜,赚一大笔,真正不算甚么难事。
于是,这天从一大早起,松年堂里的伙计学徒们,便是忙得脚不沾地。
门前的空地上支了摊子,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成药,青娥丸被安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逢着有人前来探问,小铁他们便会笑嘻嘻地介绍:“喏,这不就是我们铺子上叶姑娘制的美容丸药?唤作青娥丸的——各人情况不同,效果也无法一概而论,但若能吃上一段日子,必定您脸色会更加红润光泽,人也神采奕奕——叶姑娘制了那么些好用的美容物,脸上搽的头上抹的,效果如何,咱城里人可都是亲见瞧见亲耳听说的,松年堂更是一向有口碑,难不成还能诓人?”
元冬嘴皮子利索,人也圆滑,被姜掌柜暂且借去,在门口帮忙招揽买卖,偷空进小书房来喝口水,便滔滔不绝地同叶连翘描述店外的情形。
“我的老天,叶姑娘,你是真没瞧见哩,里三层外三层,都要把那摊子给挤炸啦!七嘴八舌地问,问啥的都有,闹腾得我耳朵里嗡嗡的,头也发昏,你看看我这一脑门子的汗!我跟你说,今儿这青娥丸肯定能卖出去不少,你就擎等着姜掌柜分钱与你吧,到那时,只怕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
“是吗?”
叶连翘听了心下也是欢喜,握起小拳头冲她挥了挥:“辛苦你一日,多卖些力气,若那青娥丸真能受欢迎,咱们也不枉忙活这许久。城里热闹,我爹也打算今晚领着我们逛一逛,打烊之后,我就不忙回去。晚上若你和平安也愿意在城中玩,我请你们吃甜汤。”
元冬一下子便高兴起来。
帮着招揽顾客,原就是她这女伙计的本分,叶连翘其实大可不必与她这样客套。一碗甜汤而已,值不了两个钱,难得的是,却让人心下高兴呀!
再说,她和平安两个在松年堂帮叶连翘干活儿,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了。别的不说,每回叶连翘制出来一种新的美容物品,无论是用在身体何处的,她和平安总是头一个试用,就连那青娥丸,一颗要卖十文哩,她俩也一人分了一颗来吃。这几个月,用的养颜物多了,人好像都水灵起来,工钱还不低,她又怎会不卖力做事?
“叶姑娘你放心,我喝口水这便去,只要有人存了想买青娥丸的心,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丁点意思,我都不放过她!”
说罢,咕咚咕咚将碗里的凉水喝了个尽,抬脚兴冲冲地就又往外走。
叶连翘望着她的背影抿唇一笑,转身去了制药房,将前两日制的那些个青娥丸翻出来瞧了瞧,正打算吩咐平安去外头问问还够不够,门外突然探了个小脑袋进来,脆生生叫了声“连翘”。
她回过头,便见那人原来是曹纪灵。
自打春天里那阵儿,治好了她脸上的烫火伤,叶连翘便再没和曹纪灵见过面。前几日叶连翘生辰,曹师傅说曹纪灵非要备一份礼,不两日便捎来一条帕子,说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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