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皆应命退下。
待周围没有人了,她才随手将那圣旨拿了去。
高海时脸孔一白,急的差点跺脚,咬牙直叫:“林若清,你太放肆了!咱家都没有宣读呢……”
林若清拉开一看,哼了一声:“还好你没有读,要不然,他这个脸可就丢大了……高公公,这东西就搁我这里,待会儿我过去把它还给你家皇上……”
转头便走。
“林若清,你想抗旨……”
高海时忙上去拦住,急坏了眼。
林若清眨眨眼,扯出一抹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容,点头:“对呀,想抗旨——嗳,你不必多说,抗旨的后果是什么,我清楚,掉脑袋是不是?好呀,你家皇上要是想要我的脑袋,我洗干净了给他留着……”
高海时苦笑:“小祖宗,您这是在为难咱家!”
这世上什么人最最不好侍候?
目无君纲,又不怕死的人。
眼前的这个女子,长的其实很一般,皮肤很糙,秀眉很粗,脸色腊白的,长着一些雀斑,零星的布满整张本就很马虎的脸,鼻子不高,额头上还生了一道疤,虽然很淡,但细细的看,却分明很明显,整个儿就是一张破相的脸。
这张脸,除了唇,比较小巧,眸子比较招人喜欢外,几乎找不出其他一丁点可让人值得称赞的地方——
嗯,不对,这个丫头有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绝对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而且能把事情圆的滴水不漏,让你什么错也找不到。
“咳咳咳……不会是为难,这事,我早不跟他提过的!他心中有数的!”
林若清发出一阵低低的轻咳,卷着圣旨,想了想又问:“对了,皇上下朝了没有?我想见皇上!”
“皇上说,您若不接,就别见他!”
“哦,他这么说呀!那敢情好的,正中我下怀——喏,这东西还给,告诉她,本姑娘死也不接,然后,那些什么什么药呀汤的,都不必让人煎过来,横竖是个将死之人,与其吃了精神抖擞的死,不如迷迷糊糊的死,比较来的不难受……”
话未说完,远处忽响起一片骚动,有人在那里叫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林若清盯着手中明黄的圣旨,挑了一眼,也懒的去理会徐步而来的龙袍男子。
所有人都急忙忙的往地上跪下了,独独这个小女子慢条厮理的坐到石凳上,悠哉游哉的吃起茶。
“皇上,林姑娘,她……不接……”
高海时跪在地上,很无奈的低禀着。
“朕知道,你们下去吧!”
这话说的相当相当的含气儿,林若清听得出这皇上在生闷气,活该的,早跟他说过的,千万别用所谓的圣旨压人,他不听,活该受内伤。
“朕就不明白了,到底这世上什么才会是你真正在意的东西?”
隐隐的怒气夹杂着无尽的挫败感,自身后传来。
四周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处,如画如卷,映进帘,便如一幅绝色丹青图——这个宁和殿,就如一处世外桃园,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精丝笼里,独树一职。
“皇上,天气热的紧,过来喝杯冰镇陈皮茶去去火吧……”
林若清全不把他的情绪顾念在眼里,朗朗一笑,一身洒脱之气,犹自另外倒了一杯在白玉茶盏里。
下一刻,石桌上的茶壶盏子全部被扫落。
抬头,对上那么一张几乎被激的暴跳如雷的脸孔——这个男人,是诏宫之主,手操生杀予夺大权,是人人敬畏的帝王。
但对于她而言,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人生一过客罢了。
林若清回头平静一笑:“皇上喜欢砸那就砸吧,反正这些不是我的东西,你们南诏的国库多的是这样精致的物件儿。如果皇上见不得我,可以一根白绫,也可以一杯鸩酒将我赐死的……告辞,我去御花园采一些花去……”
素腕,一把被擒住。
“你宁愿死,都不肯嫁于朕?”
嫁皇帝是这世界上最最不明智的事,鬼才愿意嫁皇帝,那等于就是守活寡。
林若清心里咕哝了一句,嘴上则轻一笑,摇头回眸:
“皇上,这上世哪个人愿意死?”
“想都不想就拒接圣旨,这不是寻死是什么?”
诏帝沉沉喝斥。
林若清却是浅浅一笑,绾了绾生下的几青丝,反问:“我若收了圣旨,难不成我就能不死了吗?皇上,不知道你宫中的御医还能保我多久性命?半年,还是一年?接旨是死,不接死也是死,那我干嘛违了心志接下这个旨。有句话说的好啊,早死早投胎。不错的很。我不介意早死的!”
“你……”
这个女人说话,说话永远是这样的江湖气,也从不知道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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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清弯弯眉,笑的恬静打断:
“皇上,古来帝王者,有多少人梦想着可以长命百岁,坐享了这千秋伟业,寻常富贵之人,更是想方设法的求养生之道,以求青春永驻。
“若清不是想死,但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
“生老病死,天地之法则,谁也不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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