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刻,这些还都是活生生的人,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东南军骑兵的一个冲锋,却让他们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现在,被东南军无数森冷的利箭指着,所有人都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们实在是害怕了。
这些东南军,全都是杀人如麻的豺狼虎豹,那些马上的骑兵,冲锋时砍人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一刀划过去,便是一蓬鲜血,一颗头颅飞上半空。
已经被包围了,黄岩寺中的倭寇,加上黑海盗,满打满算只有两万人,而包围他们的东南军,却又足足四万之众。
虽然在其他地方,还有好几股小规模的倭寇部队,但同样也有相当规模的东南军正在对他们进行地毯式搜索和围剿,那么一点点人手,是支援不到黄岩寺的。
四个月,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从攻占凯旋港,到兵败黄岩寺,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野泉渡站在黄岩寺最高的佛塔上,望着黑暗之中繁星一般的火把,心中反复翻涌的便是这一个念头。
首战告捷,攻占凯旋港的时候,他是多么地意气风发,以为靠着手中的力量,能够为自己打出一片天。
可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他的本意并不是侵略大盛来的呀,他只是想借黑海盗的力量,拖住东南军,然后他率领嫡系部队,折返扶风,恢复故国的。
“呸”站在他旁边的黑海盗首领,用力地吐了口唾沫,愤恨道,“他娘的,什么前可攻退可守,狗屁,这地方就是个死地”
野泉渡转过头,怒道:“你说什么”
黑海盗心情极度恶劣,道:“我说狗屁”
“你说谁狗屁?”
“谁选的这地方,谁就是狗屁”
“你”野泉渡脸色涨得通红,“如果不是你被大盛的财富和美女冲昏头脑,我们怎么会陷入如此绝境”
黑海盗被戳中痛处,跳脚道:“野泉渡,当初可是你求着我们来帮你打仗的”
“如果不是你自己野心勃勃想劫掠大盛的财富,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是被我强拉来的吗?”
“不是你花言巧语哄骗,我们怎么会上当”
“少他娘的废话我只是让你们佯装攻打东南,牵制东南军而已,没想到你猪脑子,竟敢真的进攻到海安内陆来,你以为东南军是吃素的吗,凭你区区几万毛贼,也敢跟人家叫板?”
“好你个野泉渡,你是把罪名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是好汉就承认”
“废你**话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有种你就来”
“@#¥※……”
“*#※@……”
野泉渡和黑海盗两个人,此时都是被眼前的形势给压迫到了,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外冒,拼命地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一个时不时冒出扶风方言,一个不断地蹦出黑话,吵得不可开交。
话说从头,当初野泉渡与黑海盗勾搭成奸,一个是想利用对方牵制东南军,好让自己率军折腾恢复故国;一个是想让对方做向导,大肆地劫掠大盛的财富。
事实上,谁都没有想着要与大盛大规模开战。
然而,冲动这个魔鬼,把他们引到了一条不归路上。
在攻克凯旋港之后,野泉渡和黑海盗大受鼓舞,很是沾沾自喜了一番,但是接下来就被桐城东南军的铜墙铁壁阻在了海岸线上。
凯旋港不过是个小港口,哪里有什么财富美女可以劫掠,收获空空的黑海盗,见桐城久攻不下,便提议转道海安隆裕港。要知道,隆裕港的守军可比凯旋港稀松多了,而且海安这个地方也是出了名的富庶。
野泉渡也有自己的考虑,东南军在桐城是本土作战,优势太大,之所以没有立刻对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反攻,是因为苏北岳突然倒下,他们失去了统帅,内部产生意见分歧所致。只要朝廷另派统帅,东南军有了指挥官,立刻就会反扑,以扶风和黑海盗的八万联军,绝对抵抗不住。
所以,黑海盗转道隆裕港的提议,也获得了他的赞同。如果攻占了隆裕港,东南军必定会大军支援海安,海安可不是桐城,东南军的本土优势立刻大大削弱,到时候只消留下黑海盗与对方纠缠作战,他野泉渡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马渡海去克州,领导一场复国战役了。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按计划行动,果然奏效,毫无防备的隆裕港以比凯旋港更快的速度,沦陷了。
从隆裕港进内陆,都是富庶地带,黑海盗真是抢了个眼红,金银、珠宝、绫罗、美女,越是抢便越是贪婪,竟然不顾野泉渡的劝说,越来越往腹地深入。
这军队,也就越来越像入了泥潭的牛一样,拉不回来了。就连野泉渡想抽身走人,部队也不听使唤,全跟着海盗们抢劫去了。
吃相太难看,果然是要遭天谴的。
这不,终于就被东南军给包围了。
反思过去这四个月的经历,野泉渡和黑海盗其实都懊悔莫及,但是两人一样的野蛮,都认为这是对方的错,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想的居然不是被捕了会怎么死,而是互相推诿起责任来。
若不是旁边还有各自的亲卫拦着,只怕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
“王子王子”
一个斥候大呼小叫地从塔下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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