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你不认识的修行女子,你又会怎样?”
白衣人师父问出这个问题,6正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师父,如果死的是与弟子漠不相关的其他人,弟子心中自然不会这么难过。应该也不会受到这样的触动而产生这样的困惑。这些弟子都明白,只是现在困惑已生,弟子想知道天地之间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白衣人目光忽地变得凌厉,伸手一指6正眉心。喝道,“你这几天如行尸走肉一般,是有其他人将你变成这样吗?”
6正一愣,被白衣人目光所慑,心不能避,目不能移,下意识地答道:“不是,没有其他人。”
白衣人继续喝问:“那是谁?”
6正目光之中露出惭愧之色,想要避开师父凌厉的目光。却不能够,只好老老实实答道:“是我自己,我自己在这样做。”
听见6正这样的回答,白衣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目光不再那么凌厉,转而变得跟之前一样柔和,道:“6正,言无遮言。行无疑行,这两句话。无论何时都不应该忘记。此时你应该明白,无疑之行,就是你自己一切的所为,都是出乎于你自己,而非其他,这才是知命境的无疑之行。风琳之死。对你来说是无比伤心之事,我并不是不允许你伤心,是谁经历这样的事都会伤心。但你要守住这最后一点清明,是你在伤心,而不能让七情反噬了你自己。如此方为最深情。”
此言一出,仿佛闪电滑过夜空,萦绕心头的那一片阴霾之云仿佛在忽然之间化成了一片雨落了下来,洒满心头。6正这才明白师父这样问的用意,是在唤回迷失在命途困惑之中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涌出两行热泪,朝着白衣人下拜,泣不成声:“师父……”
白衣人看着匍匐在地的6正,知道其心已定,于是道:“其实至始至终你自己心里都很清楚,你的困惑并非真实,而是因为风琳的死,对你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你无法接受这一切。元神受创,才会形成这样的困惑。
摆脱这种困惑,现在有两条路在你面前,一条比较简单,也比较直接。那就是只要调治你的元神之伤即可。你已是天命之主,天地都会帮你,相信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到时候神念重新感通天地,现在困扰你的诸般困惑都会消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当然了,你不会忘记死去的风琳,但是会忘记她的死给你带来的伤痛,在一段时间之后,你会爱上其他的女子也说不定。
人间也有失去所爱的伤心之人,常有绝不再爱之语,但那都是强制其念罢了,修行人不会如此自欺其心。走这条路的好处是你可以很快治愈元神之伤。至于坏处嘛,其实也算不得坏处,不过就是你这一场经历算是白经历一场,也不能真正令你踏入知命的心境。
还有一条路相对而言就比较费力了,也十分危险。你仔细听好了,虽说你现在的困惑起于元神之伤,不是真实,但不真实未必没有意义。修行之道,真幻变化,借假可以修真,幻中可得真趣,任何的经历和遭遇都是值得珍惜的,能够让你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感悟。所以这第二条路不是治你的元神之伤,而就是解破你因元神之伤而产生的困惑,只要困惑消除,元神之创也会相应痊愈,而你也将真正成就知命修为。只是这样做却需要你再历劫,以你元神受创之身,自然会凶险加倍,动辄就有性命之忧。
现在我要你确认的是,你来问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只想简单的摆脱这种困惑,还是想真正堪破这一困惑,从这种困惑之中思悟修行人当知之命?”
白衣人说完之后,淡淡地看着满面泪痕的6正,目光毫无任何威压,此时对6正绝无一丝催逼促动,他要的是6正真心所求。
这因为自己受创才产生的困惑,自己真的应该进入其中去寻求一个答案吗?换言之,那就是一个本不存在的问题,是一团虚妄,自己何必去跟一团虚妄作对呢?白衣人师父也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是为了修行,那自然是要这么做,但自己真的想要修行吗?
6正自问从来不是一个有修行之心的人,并无长生解脱之求,算不得一个真正的修行人。入知命境对别的修行人而言或许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对于6正来说,却毫无诱惑。
眼前自己所困惑的不是天地之间的一切是怎么生的,而是这一切为什么要生?如果元神不受撼动,那就可以平静接受这一切。生已经生,既然不是自己可以做主,那就只有平静接受这一切。
但问题是,或许一切都可以接受。心儿的死,自己真的可以就这么平静地接受,让心儿就此离自己而去吗?6正心中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压抑的痛楚,又有一种幻灭虚无袭来,竭力要将他的元神诸感吞噬,让他感到巨大的恐惧,不寒而栗。
随着对这种幻灭虚无的恐惧越来越清晰,6正目光也逐渐凝聚,显出内在坚定,随即他收敛心神,整理了自己的衣物,郑重其事地向白衣人跪拜,道:“师父,弟子请问,什么是命?”
一语既出,字字铿锵,好像每个字都要在地上砸出个洞来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