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如何安养自己的心,不使之陷落沉溺。陆正现在对李仪的心态已经有所不同,惧怕渐少而亲近渐多,听得十分投入,慢慢的心中也安定下来。
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乐先生说要再过五天才能进行第二次的治疗,到时候自己就会变得什么也听不到。他现在目不能视,这两天学着靠听声音来辨别方位,若是再过几天等耳朵也聋了,恐怕只得靠自己的手、脚慢慢触摸,才能行动了。但是等到身体也失去感觉,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陆正想了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心道:“要是心儿在就好啦!”想起心儿,他不由的默默叹了口气,一晃已经三天过去了,自从跟心儿分开之后,他连着三天睡不着了。
“小施主既然手握天地,何故还出声叹息?”一个浑厚刚毅的声音响起,陆正听来颇为耳熟,正奇怪草庐里面怎么来了生人。忽然想起这个声音自己是听过的,就在那天自己射箭之时忽然昏倒,后来迷迷糊糊醒来听见乐先生和老师跟两人谈话,一个是个老道士,一个是个老和尚。
这个声音似乎就是是乐先生口中老和尚的声音,但仔细一听之下,这个声音听起来却有多了一丝沧桑之感,似乎不是那天的老和尚。而且那天他昏迷在床,并没有看见那个老道士和老和尚,现在眼睛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的和尚是谁。
陆正扶着竹棍起身,向来人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大师,是跟我说话吗?”
随即几下脚步声响起,那个和尚来到陆正身边,跟他并排坐在一起,道:“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陆正笑道:“我想大师想必是来找乐先生和老师的吧,我这就为你去通报一声。”
那和尚阻拦道:“不必劳烦小施主了,贫僧刚从天圆地方阁出来,适才已经见过两位先生了,只是偶然看见小施主在此叹息,因而过来看看,小施主莫怪打扰。”
陆正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想请教大师,您刚才说我手握天地,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那和尚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左手持着竹杖,右手握着马缰。竹本虚心光明,节节高升而入云,如天道含虚映物,故可谓天也;马力健行不息,答答行地而无疆,如地道无私克顺,故可谓地也。小施主手中紧握此二物,岂不是天地尽在掌握之中。既然天地在掌,不知小施主何故出声叹息呢?”
陆正一呆,不由握了握手中的竹杖和缰绳,这两件东西本是自己眼盲之后,用以便行之物,没想到在这个和尚口中却有了这样一番说辞。他见这和尚谈吐不凡,心中郁闷也为之一清,笑道:“大师取笑了,这两件东西是用来让我好走路罢了,没有大师说得这样厉害。至于叹息嘛,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是天地在掌也不开心啊!”
那和尚道:“善哉,君子善假于物也。能假于物,即是心光不灭。心光不灭,那看得见与看得见,又有什么分别呢?”
陆正听得清楚,那句“君子善假于物也”分明是老师教给自己的《万物》这本书里的话,至于后面那几句,倒更像是苦行僧说的话。他不由道:“大师,您也知道这句话,请问您是我的老师的朋友吗?刚才恕陆正唐突无礼了。”
那和尚却道:“哦,你叫做陆正。我记得你老师不是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吗?照这么说来,我和你老师还是兄弟呢,自然算得上是朋友了。”
这和尚声音听来一本正经,但说出的话却妙趣横生,陆正听的笑出声来,也忍不住打趣道:“这么说来,那我跟大师也是兄弟呢,更是朋友喽。”
那和尚衣服蹭动,似乎是点了点头,说道:“小施主妙慧,正是如此。所以你就不要站着了,还是坐下来吧。”
陆正笑重新坐下,问道:“大师,你说话真是风趣。那再请问你来日月庐是做什么呢?”
那和尚迟疑了一阵,凑到陆正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个事,可以为我保密吗?”
陆正听他声音故作神秘,觉得这大和尚真是好玩,当下使劲点点头,道:“这个是当然了。”
那和尚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小施主了。”
陆正道:“大师不必客气。”等了一会儿,还听不到那和尚说话,但那和尚的的确确还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陆正忍不住道:“大师,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那和尚道:“小施主不是答应了为贫僧保密了吗?既然是为贫僧保密,自然是保护贫僧的秘密。那如果贫僧告诉了小施主,小施主岂不是破坏了保密的约定,所以为了小施主不失信用,贫僧自然不能告诉你。”
陆正听得先是愕然,这和尚绕来绕去,竟然是这么一个为他保密,陆正又是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那和尚问道:“小施主,贫僧看你双眼瞳仁完好,似乎不是寻常的眼盲,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不见的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