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司徒青怜回头看了景枫一眼,“景?你怎么来了?”
司徒青怜的声音仍是甜甜糯糯的,瞧见景枫的时候,眼里也没有一丝意外。
景枫走到司徒青怜身边,将自己身上的蓑衣解下来给司徒青怜披上。
司徒青怜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景枫的蓑衣,“我想淋雨。”
景枫叹息了一声,把蓑衣丢在伞边。
“怎么?你在陪我淋雨?”司徒青怜的脸上明媚如春光。
景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入手冷冰,这让景枫大吃一惊,眉头紧皱,语气里也带上责怪,“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司徒青怜认认真真的想了好半天,“不记得了!”
景枫咬着牙关,半晌又使自己平静下去,“初九和春雨在到处找你。”
“是吗?”司徒青怜笑出了声音,“我出宫后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她们居然没找到,蠢死了。”
“跟朕回宫。”景枫拽住司徒青怜的手。
“陛下,臣妾不回去。”司徒青怜一下子甩开景枫的手,一向好脾气的她眉宇间透出了冷漠。
景枫被司徒青情冷漠的表情刺了一下,木讷的僵住身子,好半天才唤道,“青怜?”
司徒青怜背对景枫,“陛下,你无须理会臣妾,臣妾过会自会回宫。”
说罢,司徒青怜走到千秋架边,缓缓地坐在那里。
景枫再次走到司徒青怜旁边,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青怜,别和我置气。”
“我要荡秋千。”司徒青怜说,“我也没有和你置气,我在和我自己生气。”
景枫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识过司徒青怜的尖锐了。她总是温柔浅笑,灵活可爱……给他一切他所需要的。
景枫站在司徒青怜身后推动着秋千。
秋千在雨中荡高,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这里是人去楼空的司徒将军府……
前门被铁锁栓住,景枫来这院子里,还是跳墙而过的。
不过半月无人而已,院子里的杂草已然疯长,四合院的地砖上堆起了薄薄的灰,正门处结起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进这里了。”司徒青怜在秋千架上打量着这地方,“母亲早逝,父亲畏我如敌……每次回到自己家里,父亲便会恶语将我﨣走。可他还留着这个秋千。”
司徒青怜捏紧双手,“十一岁生日时,他为我建的秋千……十四岁时,我成了你的正妃,青涩懵懂,父亲将我扫地出门,这里……也不再是我的家。一晃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青怜,你还好么?”在司徒青怜的回忆里,景枫心口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多少年了……她为他打理后宫,为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她甚至陪他在马背上,一起夺得了华褚的天下,以至于至今无子……
景枫一眨眼,几乎又重见司徒青怜腹上利刃的场面。
“景,你回去吧。”司徒青怜没有回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最近朝廷事多,你应该处理正事。”
“我陪你。”景枫语气坚定,“你什么时候要回宫,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
司徒青怜苦笑,半晌方道,“何必呢?景枫……”
“……”
“你我之间,已经不再有爱了。”司徒青怜的语气平静,无喜无悲。
景枫推秋千的手僵在半空中。
秋千咯吱作响,景枫看着司徒青怜在秋千架上越来越高,似乎要消逝在乌云里一样。
“对不起,司徒风云还是去了边境,不日,边境空虚,四大家族大举入侵,这京都……又将腥风血雨,夺位之初的惨烈战事,将再一次重演。”司徒青怜瞧着将军府,“父亲把名字改成司徒无敌,可他的无故,不是对别国,正是对你而来……边境和京都,华褚处处受敌,大乱在即,你会怎么处理?”
……
“你一早便开始怀疑我了,可这很正常,我不介意。”司徒青怜语气悠悠,声音平静的不见波痕。
甚至是无情的!
“不是这样的。”景枫一把扯停了秋千,从秋千架之后,绕到司徒青怜前面,“不是的。”
司徒青怜望着景枫的眼睛,“不是?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我么?怎么……答不上来?无法否认吧。”
景枫喉结动了动,刚一张口,便被司徒青怜梨花般的指头阻止了,“不重要。”
司徒青怜贴上景枫的唇,和着雨水轻点他的眉眼,“也许你我之间不再有爱情……可倒底无法分开,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你可以仍旧保持着对我的怀疑,而我……也将一直是你的妻子。”
“青怜,你已经不再……”
没等景枫问完,司徒青怜便抢先回答,“是的!爱过,但不再爱了。”
景枫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失去了司徒青怜。
好像失去了。
可一切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将司徒青怜横抱起来,景枫踢开将军府的屋子,“姑娘时,你的房间在哪?”
司徒青怜指了指靠窗的那间屋子。
踢门进去,一切还同她闺阁时一般。
将司徒青怜放到床上,景枫替她除掉湿衣,自己也一样。
他们彼此拥抱,彼此拥有,彼此熟悉……
可,已经没有爱了么?
景枫这些日子感知到了太多陌生的情绪,他叫不出那些情绪的名称,它们一团团糊在他心里。
水|乳|交融,鱼水|之欢。
他们仍能使对方感觉到欢|愉。
离彼此最近时,景枫说,“不是的,青怜……”
景枫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可,不是什么?景枫理不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