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继续去搬米吧。”
兰舞进了那石室,看不见人,只听得到她的声音,“马也喂饱了,小姐,那我们先走了。”
兰舞指挥着,让人先去华褚京都预订几桌酒席,过了今夜,侍卫们都是又累又饿,而且……还没有休息过。
兰诺先骑了马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去订酒席,还是去追赶只有半条命的冷雨。
牵了马和车,浩浩荡荡的人便离开了!
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当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便自觉地认为已经结束了,找到洞里的人,便习惯性的认为,这里只有一个不速之客……那么,便不会再查下去。
所以,夏樱和百里凤烨居然躲了过去,足足在那凹洞里躲了整整一夜。
那些青衫侍卫很快便消失了,洞果只剩下六人,伊尚果有些疲惫,“霜一,霜七,你们把这两位弟兄埋了吧!”
接到命令,那两人便开始处理被冷雨杀掉了的侍卫。
“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伊尚果背对着五人,“等换班的人来了,我便去舅妈那里一趟。”
几个人听人,都依言去外面守着山洞了。
等确定这里面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伊尚果便开始哭泣起来!
像是被被抽空了所有的地气,她就这么一下子跪到了地板上……
捂着脸,依尚果哭了,可是,她却面对着墙,哭得绝望,却没一丁点的声音……
无声的哭!
从上往下看,只能瞧见她颤抖的肩膀……
她起身,走一步……又平地摔倒。
伊尚果是那么的匆忙,终于……
她把那断成两半的笛子重新捡到了手里!
伊尚果捧着白玉断笛哭,大滴大滴地眼泪往笛子上落,随后……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她把那玉笛紧紧的贴在了胸口的地方。倾尽了所有的力量去环抱它……
没多久……
倘尚果又狠狠地抛开了白玉笛,像是抱着一堆烧得发红的粟碳一般,一刻也多呆不得……
看了好半天!
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去推攘着她!
伊尚果还是捡起了白玉笛。
万般无奈!割舍不得!
这啊……是她的业障吧!
他唯一一次为她好,唯一一次真心实意,不含半点算计的为她吹了一曲歌!
她认命了!
捧着那白玉笛,小心地把两半残破的玉,重新合了起来……
居然……没有碎片!
合在一起一点,连个缺口都没有!
她挂着眼泪又笑了!
好半天,那笑容便又淡了。
“我恨你!”伊尚果喃喃道,“我恨你!”
百里凤烨以为她是在说景枫!
可下一句,又听她继续骂道,“我恨你爱不得,又恨你恨不起!我恨你拖泥带水!我恨你不干不脆!我恨你口口声声地说着不值得,躲着哭的时候又恨不得藏在他的怀里……哪怕,明知虚情假意!”
“……”
“我恨你,当不了伊家的高山,也成不他的……”
伊尚果止住了,没敢再说下去,她只是反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绝不手软!
那声音,远远地听着都觉得痛!
她又打一个耳光!
如此,终于止住了哭泣,伊尚果冷笑着,“要想他,要留着那白玉笛,总要付出代价的……伊尚果啊,伊尚果,你好好地记得这份疼。”伊尚果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的语气却变得温柔,她说,“求求你,伊尚果,我求你不要让舅舅失望,我求求你不要让母族蒙羞……我希望你记着,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伊尚果,我希望你记得……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
言罢,她终于挺起了胸膛,藏起了那白玉笛子,绕向屏风之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蓝色斗篷,把帽子往头上一盖,遮住了所有的伤口,悄悄地走出了洞口!
“用一份并不值得的爱情,去换取家人的亲情——这,是你一生最骄傲的事!”夏樱重复着伊尚果的这句话,突然就受难起来了!
她非要咬着牙关才能止住,使自己不流露出任何脆弱!
哥哥!对不起!夏樱窜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
对不起,哥哥,也许……也许我是怨过恨过的!我恨大夏的弱小,我恨我自己亲手把沐煜推开!
沐煜啊……那个溶骨入血的人!他要她忘了他……
看着伊尚果折笛捡笛又丢笛再捡笛的这一幕,夏樱很清楚地便看透了她的心意……
她矛盾着……
为自己对景枫的心思!
这让夏樱想起了沐煜!是不是……曾经,沐煜也像伊尚果一样,恨她,爱她,却自己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