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边说着,我边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步一句,缓缓道,“自十二岁起,便无人能伤我至此,这般流血的滋味,儿臣可是很多年没尝过了,离仁……难怪你能成为九国第一的帝王,是我小看你了!”
“朕亦是小看了你。”离仁将那把刺穿我胸口的剑随意丢在了地上,“若不是那预言,朕,必将青羽给你!可惜了,赌不起,不敢赌,朕亦没命去见识未来……”
同一时刻,景易见此,一咬牙齿,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后的众将吼道,“杀离昊,不行者,老夫亦不怪,今日老夫不是你们的将军,只是十年与尔同甘苦的战友,杀与不杀,自凭君意!”
离仁出现,又此般护着离昊,以后的变数谁又能说得个清?比如今日之战,离王从一人至拥有三百万大军,再到离昊由八十万大军退到五十万,后见败之时又凭空多出二十万援军,到最后又仅剩他与云子傲两人孤军奋战,接着,皇帝又出现,杀离昊的剑竟刺入了离王胸口……
场面又一次乱了起来!不过,动手的毕竟是少数与景易关系特好的侍卫……
跟了景易数十年,士兵们不会不知,景易敢反离昊,却不一定能杀离仁,若离仁再次登位,这次变故,说不定又要个抄家什么的,所以……思及此,多数士兵都冷眼看着,谁也不帮!
离仁站着不避不闪,待我的匕首擦近他的睫毛时,安公公已从身将离仁推开,喜笑颜开地看着我,“离王还是莫再挣扎了,如此,只会让你伤的更重!”
“……”我依旧紧紧握着匕首,一刀一刀,招招致命,绝无与安公公长谈的打算,伤成这般又如何,训练时,便是身上有再多的痛意,连抬手都嫌吃力,最后……我亦杀了一头熊!保全了性命。
“离王不知吧,当年,四十岁的武林盟主是死在了十二岁的陛下手上,不是盟主轻敌,而是……陛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下了杀机!”
话音未落,我已觉察到后背有风突起……
连忙回身躲开,却在松了一口气之时骤然发现……杀机是在身侧,险险避开,却也连退了几步。我不由的怀疑……究竟是不是太久没有经过严厉训练,身手下滑了,否则……数十人一起尚无法胜我,区区一个安公公与病危着的离仁何能逼我如此?
是我太弱了,还是身无一丝内力,病在朝夕的离仁太强了?
将随咳嗽吐出来的血迹擦干,离仁喘息着,道,“哪怕他们的武功胜朕百倍……而你、是第一个朕动了杀机之后还活着的人,连朕都不得不叹!”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杀不成离仁,亡不得离昊!
离仁将一块血玉递给离昊,“记住,朕今日教你的课,帝王者,攻心驭人,心存谋略,等得时机,忍得杀机!”
离昊与云子傲骑于马上,不解地看着离仁,最终淡淡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谢父皇,儿臣懂得!”
这一日,濮微又一次见到了与年轻时无异的离仁,仿佛这世间最夺目的一道光芒,尽夺了哥哥的眼球,仿佛他所做之事,便是老天也会助他完成,哪怕那个人,说上三句话也能咳出血来。
哥哥爱着的,便是如今日一般的离仁吧!
离仁又怎会一人独来?
若他活着,那么,他手中的势力怎么可能全被离昊得到?
那凭空而来的一骑铁骑,真真正正的展现了大国风范,所过之处……无一活口,人数不到十万,竟真的在我与景易——两个想杀离昊而后快的人面前,将离昊安然无恙地带了出去。
面对那般铁骑,便是我没受伤……亦只可自保,断无法擒住离昊!
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青羽会在离仁手中从第三小国,一跃成为如今地第一强国!
看着宫墙,我只在想……
白安离去,并未将那一百万士兵也一同带走,那么,若那一百万士兵依然包围着皇宫,那么……离仁的铁骑是如何进来的?
若是真放了铁骑进入,那么……此时又能否以一百万兵力擒住出逃的离昊?
离仁站在我面前,冷冷看着我,道,“朕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想逼宫?”
“……”我咬着牙齿并不回话,只侧耳听着那铁骑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得将离昊找出来!
然而,料想中的打斗似乎并没有发生,白安的那两百万人马如同雕像一般,任其行走,并无阻拦。
那一队铁骑快速奔驰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是听不到了。
听了好一会,安公公嘴角含笑,这才给我递过一瓶药,“王爷,止血。”
看了一眼药瓶,接过之后我没用,只往身袖里丢去,面看着离仁,也不叫父皇,即无恭敬也无仇恨,平淡地问道,“你给离昊的血玉是什么?兵符?”
离仁打量了我好一会,点了点头,冷然答道,“没错。”
我再不说话,径自带离开。
“站住,朕有话跟你说。”
我背对着离仁,边脚步也没停过一下,“除非你还有能力将我关进天牢,让我不得不听你唠叨,否则……你就省省吧。”
……
阿九和小八来到我面前,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要不要动手?离仁可以杀掉。”
我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即然敢如此出现,那么他定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必安排了后招,若他真死了,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由他的吧!”
阿九点了点头,给我递了一颗药丸,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竟然是红罗!
脑海中浮现那青衣血纱的女子模样,将药丸吞下后,我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梁……”阿九的话只说了一半,小八一个眼神投去,阿九这才将自已的嘴巴紧紧地捂住,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般,我便知道那个女人定与梁沫有关。
“四十万大军如今还剩下多少?”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的疼了。
小八凝目想了想,“大概十几万吧,需要准确的数值吗?”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自语道,“加上景易的四十万的大军,我不信五十万人还找不到一个离昊!”紧了紧拳头,我半眯着眼睛,“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离昊就这么跑了。”
“没错。”阿九点了点头,“绝不让能他出了青羽,否则,要想再抓到……便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八笑了笑,“放心,离仁出现之时我早已让人封死了进出青羽的城门……十五天内,没有人可以离开的。”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墙依旧如故,青砖红瓦……
肃穆中带着几分贵气,哪里还能看出几日前的惨烈与厮杀?
便是那如水一般汪起的血泊,也不过是几盆清水便已经冲的毫无痕迹……
离仁不上朝,离昊也走了,整个青羽的政事是完全瘫痪的,然而,即使如此,越过那道宫墙,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而苦恼着,嘈杂的街上依旧摆了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
就连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的离王府也开始有工匠重修了。
我静静的看着烨儿,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丝丝后怕,好在……他终是平安的。
我如今是住在朝子然府里的,这期间那青衫血纱女子曾来看过我一次,胸口上的伤口也是她包扎的,当她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喃喃道,“怎么会有父亲这般对自已的孩儿……是你母亲对不起你。”
那时,一种温暖又悲伤的感觉不由地充斥了我整颗心,我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只好将她的手从胸口上打开,别开脸去……
不过两天而已,胸口上的伤已经是结疤了,而她也再未来过。
帮我看伤的同时,她也对我说过烨儿的情况,总之……死是不会死的,醒也不可能醒,救也能救,只是,时机未到,需要的药材还不成熟,只要保护好烨儿的身体,最多半年,她绝对可以让烨儿苏醒。
正思忖间,朝子然已推开了房门缓缓走进,依旧眯着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依旧带着高深莫测却也十分儒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桃花眼给人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仿佛……死了一般。
朝子然呆呆地看着我与烨儿,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桃花眼中死寂的什么都无法看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便不去打扰,也不加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朝子然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很轻地低鸣道,“贤王可真好,可以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想,为他想牺牲的人牺牲,终是在你心里留下了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对着他大声吼道,“他是我弟弟。”
“……”朝子然落寞的一笑,“离昊不也是你哥哥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