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手里捧着药汁,端药的木板与瓷碗一直相碰,噼噼啪啪的直响个不停
一点一点的接近床上那人,公公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连牙齿也上下相碰了,脚下的步子可以说是要迈多慢就有多慢,手中的也渐出了不少竭色的药汁!
微微吞了吞口水,公公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布鞋之上,血水已经爬到了脚脖子上了,床边已经倒下三个人,这几天恐怕每一日都得死上十几个人,今天死的这三个,是因为抬尸的人手不够,所以才堆在这里的。
公公知道,如果自己过去,那么便是今天死的这第四个!
碗里面的药汁已经只剩下小半碗了,仅管这样,还是有全抖出来的趋势!
公公挪着步子,慢慢地朝前走去,床上那人的匕首微微一动,扎的人眼睛生疼!
公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摔碎了药碗,直直的跪了下去,一把眼哭一把鼻子的哭诉道“饶命啊,太子爷饶命,奴家赐候的先帝爷,奴家”
没等太监说完,白琴提起脚,一脚就踢在了公公脸上“废物!”
公公连滚带爬的站直了身子,低头一句话也没有说,重重地朝着白琴叩头!
白琴蹙起了眉,抬起手便又给了公公一个巴掌!
屋子里的人全安静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平日里,白琴对侍宫人,虽说不上温柔,但还不至于如今日一般随打随骂!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太子爷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接近他,就连皇上白安也都不与他嬉皮笑脸,明赞暗讽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敢喘大气的人也没有一个。
白琴看着床上那人。一咬牙齿,自已端起了宫女新送来的药汁,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司徒百里一把抓住他。“少主,你不能去!”
屋子里,凡是能喘气的人也都跪下,齐齐地喊道“太子爷三思!”
“滚开!”白琴冷冷的看了一眼司徒百里“他不能死!”
隔着一条长长的丝线,御医细细地听着床上那人的脉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太太子爷,他。他的情况又又恶化了!”
白琴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片刻后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司徒百里从来没有见过白琴这个样子,他本应该是那种什么都不怕,对谁都不意的人!
然而。现在,他竟然会害怕了,竟然会在意一个人的生命!
苦叹了一声司徒百里似乎又听见了梧桐树下,木落淡然地说了一声——他爱他!
许久没有动静,众人楞楞地看着白琴的脸
突然,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样子的白琴开始几步走去,一把提起御医的衣领。力道虽不大,却冻的御医牙齿哆嗦!
“恶化,恶化?这是什么意思?”白琴咬着下唇,脸上竟是那种真真切切的愤怒“最开始不就是简单的风寒么?你们怎么治的?本宫留你们何用!”
“”
“百里,脱出去斩了。把这些废物全都杀了!”白琴随手抓过一个瓷器,朝着领头的御医脸上砸去,御医不敢躲,额头上立刻出了一层血迹!
“太子饶命!”
最近几天,这四个字出现的频率恐怕是最多的!
御医瓣解道。“太子爷,他他这是忧思过甚,自已跟自己过不去才会这样的!”
忧思过甚?
白琴突然觉得心里竟然有种闷闷的疼意!
不过一个绿寒公子,不过一个莫辰逸?竟叫他这般为难?
已经第十日了!
前两天,那人不过发烧,看起来也不太严重,还能起床跟他说说话,可是到了第三天,情况便开始恶化了,他自己从床上起来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听到他一直在叫他,他便睁开眼睛,摸摸他的脸,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不吃不喝只是手上永远篡着一把匕首,身边的人,无论谁试图靠近,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死!
那样一个人,几乎从来没见他病过,可是这一病,几乎就要命了!
十几日,什么东西也不吃,又一点药水也喂不下去
白琴微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发现,他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个生病的人吃不下,睡不着,甚至连奏折也不批了。
死了的那三个人已经被抬出去了,白琴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百里你能不能夺了他的匕首?”
司徒百里沉默着过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少主百里赢不了他,更何况,他现在谁也不信,防备心极重,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梁沫,没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接近他!”
白琴听了这话,更大的愤怒便洋溢了出来“那要怎么办?他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众人哆哆嗦嗦,噤若寒蝉
司徒百里同御医说了句什么,御医一抹汗水,连道“不喝药,谁也救不了啊!再这样下去,恐怕再来三五天,就是饿也得饿死!”
三五天?白琴冷冷的一个眼神投了过去。
天翌之内开始到处粘贴皇榜,一夜的工夫,那求医问药的皇榜已经贴到了别国境内,不多时,倒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谈。
白琴已经没日没夜的在房间里守了三天,其间,没有接过一封信,更没有去见燕回一次,甚至连攻打梦华的所有事谊都全交给了木落!
白琴也不敢靠那床太近,看着那人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他眉宇间的神色越来越阴霾!
不断的有人去喂药,不断的有人死去!
白琴远远的隔着床,喊了一声“影!”
眼下已经抹了一圈黑,这几日白琴过的很难,他甚至觉得,比起儿时在落泽时还要难
偶尔睡着了。竟能突然在梦里听见那人深情的唤他‘月”待他惊喜的从桌子上惊醒过来时,看到那人依然躺在那里惊喜一点点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四处的空洞与茫然!
按了按太阳穴。白琴苦笑了一声,喃喃自己道“你醒醒!”
我——不逼你了,可好?
第十一天!
宫外揭皇榜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进宫之后,依然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喂进药汁!
“滚开!”司徒百里脸上挨了几下,可是,他的手却不敢动一下“少主你不能!”
“滚!”白琴觉得自己快疯了!“让开。他听得见我说话我要去给他喂药!”
司徒百里用力地抓着白琴可是,他从没有想到自己那看起来羸弱的少主,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司徒百里!”白琴的声音急燥,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样。会焦急,会伤心!
那样的白琴,多了些人气却不把自己当回事!司徒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为这样的变化高兴还是忧虑!
明明知道去喂药的话,很可能同别人一样,死于那人的匕首之下,可是这时候的白琴。竟是那样的满不在乎,或许,都没有时间去较量是不是应该在乎,即使较量了,恐怕,也没有去衡量利弊!
那时候。了忘记了他本还有理想,他本还要江山!
白琴最后还是挣脱了开来司徒百里知道已经拗不过白琴了,只好拔出剑,小心的跟着!
白琴捧着药,深吸了一口气。“影影”
他一直唤着他的名字,悄悄在坐在床上,所有人都高度紧张的瞧着!
其实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靠的他那么近!
白琴犹不自知,拿着瓷勺慢慢地将药汁送去!
床上那人的匕首动了一下!白琴顿住,没敢将勺子送过去,待他的匕首也跟着停下,白琴方才将药汁送去!
司徒百里看见白琴眼里闪过一丝璀璨的光
就在白琴以为——他快将那药喂进去的时候,那匕首突然滑了过来,若非司徒百里反应及时,恐怕白琴也像那几十具送出去的尸体一样了!
尽管如此,那匕首过于锋利,白琴的手臂之上还是被划出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御医们忙着帮他包扎,而白琴却皱眉道“他知道我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能喝下药!”
这样白琴让司徒百里恐惧!
疯了——他疯了!
这个念头不停地叫嚣道,司徒百里不清楚,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
两天之后,回想起这样的自己,白琴突然觉得可笑!
何必呢?
他这是怎么了?
然而在当时,他满心的以为,他是不一样,他听得到他说话的,只要他多试几次,他一定会喝药的,而且他的匕首在滑向他动脉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他是知道他的!
“来人!煎药,重煎一碗药,立刻送来!”
不顾任何人的劝诫,白琴执意如此,甚至连手臂上那长长的伤痕也没多看一眼!
在一片闹腾中,来了个宫女!
这些日子,人人对这个房间都退避三舍,只有她,在十一天里,第一个主动请求去喂药!
“太子,您就让我试试吧!”小宫女眼里一片微红,紧咬着下唇,仔细去看颇有几分资色。
白琴顿了顿,围着小宫女看了好几眼。
“你要喂他药?”
重重的点了点头,小韵怯生生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影公子他,他很好!”
说着,小韵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面的琉璃玉,目光流恋双颊也带了一丝微红。
瞧了一眼小韵手上的琉璃,白琴咳了一声,不自然的问道“他给你的?”
即使羞红了脸,小宫女也还是点点了头,拿起衣袖小心的在琉璃上面擦了一擦!
即使知道这没什么,但是,白琴心里竟然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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