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可以望着他充满爱恋的眸子将刀锋送进他的胸膛。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烨儿这才收住了一脸的悲伤,慌忙走去将门打了开来,那两名女子着了一身朝服,眉眼带笑,各自倚在门口。
正是女相嫦姑和史官君故。
“陛下。”嫦姑径自走来,没等我和烨儿开口,她便已经坐了下去,自顾自地端起了壶茶水,装作一脸的茫然“看样子,臣来的不是时候啊。”啧啧地砸了几下嘴,嫦姑冲着身旁的君故道“大史官,你还不记着。青羽元十四年八月四日,鄙人乱入撞见珏帝春宫图。”
君故左手持着一本空白的书本,右手随时抬着一支毛笔。只是毛笔未落,似是不知要记些什么。
嫦姑走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冥越,伸手撩起他一头的白发“怎么还没醒呢?”
见我脸色不善,嫦姑却笑的越发开心“陛下,你这张脸怎么黑成这样?我不就打断你小两口的唧唧歪歪么?”顿了顿,嫦姑带了几分抱怨。道“我男人好不容易不嫌弃我是寡妇之身,如今又因为我是青羽堂堂女相,死活不肯娶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还给我摆什么脸色。”
好一会后,嫦姑这才收住笑容“陛下,来日方长。天下一日不得太平夜帝的亡灵便一日不得安息!”犹觉不够似的,嫦姑张口又道“夜帝若知道你不问朝局,不顾每日死去的边关将士,定然死不瞑目!”
“你!”我一拂衣袖。火气怎么也止不住“你大胆!”
“嫦姑!”她身边的君故扯了嫦姑的衣袖一下,示意她别再说话,然而,嫦姑却不以为意,丝毫不加理会。
门外的好些宫女都因我这一声吓得跪了满地,嫦姑不改神色,直视着我的眼睛“陛下,你打算何时出征?梦华和天翌战事,你将如何处治?”嫦姑的声音甚至大过了我,而且,每质问一次,她的语调便提起一分,刚才还笑意言言的女子,此刻,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置于地板,只着朝着我的脸上砸来“陛下,你可知,我青羽如今失地几何?占地几何?你又可知边塞将士共有几人?受战火之苦的百姓又有几州几县?你可知这四年征收的粮草平均每年少去多少?每年散失多少劳动力?”
“嫦相!”烨儿冲着嫦姑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君故说道“君故,你带着她先退下去。”
君故看了看我,又看了嫦姑,终是没动,只是提笔在无字的本子上记下些什么。
嫦姑问得我哑口无言,我又岂会不知青羽情势危机重重,便是她不来问我,便是冥越依旧没醒,我也不会再拖下去了。
瞪了她好一会,我这才开口,放低了语气“朕自有计较,有事早朝再言。”
“是么?”嫦姑不依不饶“可惜臣几日都不曾见到陛下早朝,文武百官甚至不知道带着夜帝面具上朝的人其实就是摄政王,陛下即有计较何,必在意是否早朝姑且将陛下之计较说来听听。”
“”
“怎么,陛下的计较便是不言不语么?”嫦姑垂头望着自己的一身官袍“嫦姑本是乡下女子,未曾成婚,夫家已死,无端成为寡妇一名,受尽乡民白眼,我自幼喜好书本,比起男儿过而不及,却因生得一付女儿身,腹中诗书惧是无用,待到珏夜二帝登基,双王同步,竟允女子为官,嫦姑自认可以一展抱负,却不料女相加袍不过一场空空,这官——不当也罢!”
说着,嫦姑便在我面前脱下了朝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乡野草民冒犯了陛下,陛下便是斩了草民,草民亦无所怨言。”
君故看了我一眼,复又摇头,继而跪了下去,声音清脆“我本青楼女子,如今亦向陛下拜别,就此告退,想来我这一双手,还是只能写些淫、词艳、曲。”
言罢,君故把一书一笔端正地轻放在地,眼神复杂地看了那金笔一眼,亦是跟着嫦姑走了出去。
“站住!”瞧着地上的那官服与笔,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回来。”少有疲惫涌上了心口,我坐到冥越床边,伸手替他将眼前的白发理到耳后。
可惜,没有谁理会我,那两人依旧不曾回头。
一朝为帝,本为私欲,然而,我今天才知道,那身龙袍后背负的身西有多么沉重,不知不觉里的竟是承载了那么的期望与失落。
我说过,为了夜琴,为了烨儿,我会做个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也有服软的一日,想不到,身为帝王,我居然会向自己的臣子低头。
“烨儿,你去把书桌下的那本册子拿给嫦相。”摆了摆手,我苦笑“看完之后,她若要走便由她吧,她若想留让她去给琴夜种一百株莲hua。”
“嗯!”烨儿点头,随意地看了两眼手中的册子,眸中有些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写的,我都不知道。”
“傻瓜,真当我会撒手不管么?”我在他颊边亲了一口“帮我准备些东西吧,明天一早,我去卞兴关。”
尽管他眸中的不舍如此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