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与你一同回去。”苏小凡起身,因为起的太过急切,头有些微微犯晕,伸手揉了揉眉心,又跌坐了回去。
“瞧你,自己身体都这样了,还如何跟我回去?”水灵儿压下心头的慌乱,连忙扶住了她的身子,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她总是那么在意他人的事,对自己的事倒是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苏小凡摇摇头:“我没事儿,你很担心你爹吧,又不想要一个人回去,我就陪你回去走走好了,而且你爹他这么多年,独自承受着那一切,此后,你还是多陪陪他为好。”
水灵儿沉默的点头,如果能救回真正的娘亲倒好,如果娘亲她真的已经遇害了,那么爹要怎么办?
将萧玉琼安置在房中,命小绿小雯两人在旁守候,水媚就返回了苏小凡的房间,毕竟自己的任务是跟隆一起保护好少夫人,从此后断然不能再出任何的纰漏了。
萧卿坡的府上,萧翎眯起双眼,看了一眼那已经用白布遮盖起来的夏千萍遗体,对身后的护卫道:“送去冰窖中,等玉书回来之后,再办理后事。”
一旁的萧远峰抱紧了怀中的剑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被渐渐抬远的尸体,昨日知道小凡出事后,就回家将那把多年未用的剑给取了出来,近日山谷很是混乱,随身带着也极有可能用到。
“谷主,在他们后院的房间内找到了一条地下道。”一个护卫从后急急而来。
“去看看吧。”萧翎轻叹了一声,这次虽然抓出了那两个懂易容的内奸,却没有找到别的人,按自己的揣测,除去那两人,这山谷中,应该还有别的人才是。
后院一个不起眼的简陋房屋内,已经有护卫将通往地下的一块石板给取了开来。
“翎叔,我走前。”萧远峰在萧翎抬脚走进去之前,率先奔了进去,翎叔的武功是比自己好没错,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免这下面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自己走前也能让他更加的安全。
萧翎浅笑不语,按自己的猜测,这下面也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通道罢了,看去也不像是会有机关什么的地方。
下了地道,沿着那蜿蜒的地道行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排阶梯,沿着阶梯往上走,不多会儿就到了出口,此刻众人站立的地方是一个装饰华贵精美的阁楼,而且站在阁楼的窗户口,就能将这整个府邸看得一清二楚,这阁楼是建在院子后山竹林丛中的,因为周边竹林太过茂密,阁楼外墙又种植了诸多的绿色藤蔓植物,许是从未有人仔细的看过这附近,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它的存在吧。
“翎叔,这里之前有人居住的样子。”萧远峰四周检查了一番,这阁楼的每一个位置都是纤尘不染的,极为干净,除去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之外,并未找到别的东西,如必须的衣物什么的都没有找到。
“的确是。”萧翎沉默的站在窗前,看着整个府邸,十多年前,卿坡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忽然从记忆最深处浮了出来,他说山谷中情况很奇怪,总让他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并未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当时将他的话当真,或许如今山谷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大家担惊受怕了。
“谷主发现一个人。”两个护卫从阁楼底层的密室中抬出了一个气息薄弱的人。
萧翎回头看了一眼,便立刻抬脚走了过去,沉声道:“送去尘弟的住处,我去岸青府中。”
萧远峰也看出来了,那容貌枯槁,面白如纸的女人便是灵儿的娘萧茹娟:“我跟他们一同去师父那里。”
萧翎点头:“剩下的人之后依旧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撤离。”语毕脚尖轻点,从阁楼飘向远方。
萧远峰疑惑的四周看了看,这府中莫非还有别的可疑之处?看到灵儿她娘的那一刻,自己还以为翎叔今日来这里就是来救她的,原来只是无意中撞上了吗?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后山中一处隐秘的石室内,一蓝衣男子手执酒杯,噙着浅浅的笑,斜靠在石床上,听完手下的汇报,唇角的弧度不断加深,只要扔出那颗已经没用的棋子,他们就不会在那阁楼中继续查找,自然是不会找到自己的所在,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人何时才会撤离,若是一直被困在这里面,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了。
水灵儿家中,水岸青沉着脸坐在主厅内,手中端着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连有人走进来也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水灵儿瞬间红了眼眶,大步走了过去,从他手中夺了茶杯:“爹,去歇息一会儿如何?”
水岸青努力拢了目光看过去,依旧还有些飘忽,轻声道:“灵儿回来了啊,你去歇着吧,爹一会儿叫人给你准备几样你爱吃的点心。”
“爹……”水灵儿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担心,爹没事,你娘也会没事的。”水岸青最终收住了胡乱飘飞的思绪,看了她身后的苏小凡一眼,大概猜出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娘,她真的会没事吗?”水灵儿不懂,爹为何就会相信那个混入山谷中的贼人所说的话,说不定那人只是欺瞒他的呢?
“嗯,不会有事的。”水岸青坚定的出声。
苏小凡沉默的站在一旁,据说之前是这个人救下了自己,他虽然因为担心自己爱人的安危,对那个潜伏在山谷的女人言听计从,却还是有自己想法的,并没有一切都依对方所言来行动。
“岸青。”萧翎从外飘身闪进厅内,拉了水岸青的手就往外奔。
水岸青黯淡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狂喜:“可是有茹娟的下落了?”
萧翎未答话,只沉默的点了一下头。
“我们也跟去。”苏小凡拉了水灵儿的手,只是几人才走出主厅,就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沉吟了一番,道:“去师父那。”
“小凡怎知道他们是要去师父那里?”水灵儿疑惑。
“若是你娘被人囚禁了多年,那么此刻爹没有将人带过来,绝对是直接让人送去师父那边了,所以我们赶紧去吧。”苏小凡略最回头对水灵儿笑笑。
水灵儿释然的回以一笑,轻声道:“我们慢慢过去也没关系,反正爹已经赶过去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要奔跑过快。”
苏小凡点头,知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若是换了自己,忽然对上这一番变故,恐怕也是会接受不了的。
终于抵达花飞尘的住处,一间房屋内,水岸青跪坐在那床边,握紧了床上之人苍白毫无血色的手。
花飞尘已经出去熬药了,此刻屋内静的出奇,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连那水岸青也只是满目柔情的凝视着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水灵儿缓步靠了过去,而后伸手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哭叫出声。
苏小凡靠到她身旁,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床上的人瘦的已经有些不成形了,那张颧骨凸起的面容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此刻被那水岸青握在手中的手,也是几乎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也难怪灵儿会受不了,自己看了都有些想要落泪,很努力的才压下那一股想哭的冲动,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恐怕所有人都会相信此刻躺在那床上的不过是一具死尸罢了。
“小凡你出去陪陪你外祖父吧。”花飞尘端了药丸从外进来,小凡的身子经过昨天那一番折腾,也已然是受不了过大的情绪波动了。
苏小凡沉默的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水灵儿,才与水媚萧隆三人退了出去。
院中,贾傲青闭目躺在竹椅上休息,片刻后睁开眼睛,对上苏小凡那装满泪珠却倔强不让泪水滴落下来的眼,笑道:“傻丫头,难过的时候,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坏了。”
苏小凡终于是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中,趴在他的身上,无声的流泪。
贾傲青轻拍着她不停耸动的肩头,轻声安慰:“那个人会没事的,你的朋友也会没事的,好了,别难过了。”
苏小凡依旧将头埋在他的身上,要问自己这会儿为何这般难过,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只是忽然觉得感动,发生了玉书家那样的事,好在灵儿一家三口还能团聚,不然这整个山谷中估计好一阵都得弥漫在悲伤的氛围中,而且只要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分开了十余年还能重逢,自己却是从今后再也无法跟曾经的亲人相见了,心中就觉得难受。
“外祖父从今后会一直陪在我们凡儿身边的,都是当娘的人还哭,也不怕日后被孩子笑话。”贾傲青误以为她此刻如此悲伤,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好不了,不过那花飞尘已经告诉了自己,虽然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增长,不过绝对没有性命之危。
“嘿嘿。”苏小凡扬起还挂有几滴泪珠的一张小脸,贾傲青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眼中聚满慈爱的笑意。
“你相公哪里去了?”贾傲青这会儿才发现今天她出现在这里,那萧遗墨居然没有跟来。
“说是有事要处理,出谷一段时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之前对上说要外出的萧遗墨,苏小凡也生出过想要询问的想法,不过最终给压下去了,若是他觉得应该告诉自己的事,迟早是会说的吧,如果他觉得没有告诉自己的必要,那么不知道也没什么问题。
贾傲青点头,也不打算深问。
一个多时辰后,水灵儿才从屋内出来,红肿着双眼挪到苏小凡身旁坐下。
“你娘怎么样了?”苏小凡递过去一杯茶。
“师父说没事,不过是多年被关在密室中,未晒到太阳,又没有吃上什么食物,才会变成那样,不过要调理好恐怕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水灵儿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那忽然间又窜出来的哭意。
“那么灵儿你日后就留在山谷中照料她吧,至于慕容公子那边,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会给他捎个话的。”苏小凡看到了她听完这话之后,眼底浮现出来的些些不舍,勾唇笑道:“灵儿别担心,若是他对你有意,下次我们将他带回山谷中来如何?”
“如今山谷已经被翎叔封了,日后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进来的。”水灵儿侧耳听了一下四周那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声,所谓的封谷就是将那些原本没有野兽存在的地方都布满野兽,让所有人都无法通过,此刻整个山谷中出去翎叔家那条密道外,再没有别的出路。
苏小凡浅笑:“能封就能解除不是吗?等解决完所有的事,这个山谷一定会恢复从前的和谐,说不定会变得比从前更好的。”
水灵儿微楞,而后笑着点头。
小凡总是说一些没用根据的话,但是却让人打从心底相信她说的总有一天一定会实现的。
在那里待到傍晚,一行人才返回府中,水云姬焦躁的在府门前走来走去,对上回来的萧翎就立刻迎了上去:“翎,玉琼说要见见她爹,我拿捏不定,要不要让她去见。”
“让她去吧,毕竟他们真的是亲生父女,我也刚好要去审问那人一番。”萧翎揽着水云姬的腰一同走了进去。
苏小凡犹疑了一下,松开水灵儿的手,也跟了上去:“爹,我也想去看看。”
萧翎停下脚步,望了她片刻,才点头。
水云姬有些不放心:“小凡去那种地方作甚,阴暗潮湿不说,空气中常年还透着一股子霉味,待久了恐对宝宝不好。”
苏小凡笑着摇头:“娘,别担心,我只是放心不下玉琼,跟去看看罢了,若是不舒服我会提前出来的。”
水云姬这才作罢。
萧翎的府邸后院有一座假山,开启机关,假山后就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水灵儿扶了萧玉琼的身子,跟随着众人就着弱弱的灯光,向下而去。
其中一间牢房内,那已经卸下面具的陌生男子,面如死灰沉如同失了魂一般,被粗粗的铁链拴在那石柱上,看到走来的一行人后,最终目光落在那面容惨白的萧玉琼身上,细看了几眼,沉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爹,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萧玉琼抓住牢房外那粗粗的铁围栏,近乎于咆哮一般的质问出声。
水灵儿想要出声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不知道她此刻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爹非要我嫁给那个南允之不可,为什么爹没有在出事的时候保护我,爹明明很厉害的不是吗?为什么娘死了,为什么这一切都会发生在我们家。”萧玉琼扶着铁围栏缓缓滑下,无力的瘫软在地。
萧翎无奈的轻摇了一下头:“他叫沈玉尺,与那萧白一般从小便被淋雾谷的带回谷中培养,当然,他也如那沈玉尺一般,有诸多的把柄捏在对方的手中,你要体谅他。”
萧玉琼转头,就着一张哭花了的脸:“为什么谷主会在这个时候帮他说话?”
“玉琼你还小,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特别是他们那一批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我并没打算严惩他们,当然,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萧翎见水灵儿总是似有若无的看向其余的牢房,知她在找何人,轻声道:“你爹说要让那个人尝尝你娘所受的苦难,所以打算一会儿送去之前你娘待的那个密室中,灵儿,你若是想见她的话,就趁现在。”
水灵儿恍惚了一下,摇头道:“不了,墨哥哥此次前去若是能救出他们的亲人就好了。”
听到水灵儿的这一番话,原本紧闭双眼打算一直都一言不发的沈玉尺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萧翎:“你们会救出那些人?”
萧翎点头:“这是墨儿当初跟那萧白之间的约定,当然,原本是只要救出他的亲人即可,若是不出现意外,顺便救出别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打算如何安置那些人?”沈玉尺眸色闪了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有能力自行生存下去的人自然是直接让他们离开,说不定那些人他们在别的地方就还有至亲的家人,若是没有投靠之人,也无赚钱之方的人会留在凡儿开的那些酒楼中工作。”萧翎并不急于去想要如何应对面前的他,夏千萍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加之玉琼的事,若是自己所料不假,事实并非如夏千萍所想的那般,是他造成的,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要继续听从某人的话,惹怒了对方导致的后果。
“是吗……”沈玉尺凝目盯了萧玉琼许久,而后道:“玉琼,不管遭遇了什么,好好活下去,这个世界上,其实比你悲惨的人无处不在,但是大家都在拼命的活着,不要轻言放弃,你娘让我告诉你们,即便是她不在了,也会一直守护你们……”语毕,一道猩红的血丝从他唇角缓缓溢出,渐渐的连眼角跟鼻孔都流出了红到发黑的血丝,如同夏千萍死去的时候那般,他也轻勾起了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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