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多不配似地。
他的人撞坏了何来,他掏钱给他看看牙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有钱人是大爷,大爷又不是大螃蟹,不能有钱就横着走路啊!
她跟着靳轩朝远处的停车场走去,有一段卖小吃的路,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她被挤的落后,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她立马拨开重重障碍冲到何来身边。
“你走快一点,我看不到你了。”何来朝她伸出小手,何兮给他塞回袖子里,点点头,“我知道了,收回去,多冷。”
她想了想,抬头对靳轩说,“先生,看牙齿归看牙齿,我衣服的钱你要给我算好的,那些他们弄脏都不能再卖了,我这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亏。”
丽水路鱼龙混杂,最不缺的就是钱串子,她能说出这种话,他一点也不意外。
“还有!”见他不说话,何兮大着胆子往前冲一步,“那个地方我还要摆摊的,我交过管理费了!”
“你交给谁了?”他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说完就撇开脸低声咳嗽。
“我不知道交给谁了,反正不交就要掀摊子,我交了,你们做生意做的是屋里的生意,我做的是马路的生意,不影响你们,你要嫌弃影响你们店面形象,那就找政aa府改造丽水路好了!”
靳轩的步子迈得很大,她在后面追的很费劲,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没有忘记和他讨价还价。
上车之后,何兮就不再没完没了的追着他讨债。
何兮没坐过私家车,出租车也没坐过,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车一定贵的离谱。
快到医院时,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这车多少钱呢?”
靳轩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并没有回答。
他们带何来去挂急诊,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只能上点药了,没有别的办法,吃东西注意一些。”
靳轩不太想理她,何兮看出来了,他感冒很重,不停的咳嗽,间或几声,咳嗽得她听着都很难受。
“你可以煮一点梨水喝。”她突然开口,靳轩淡淡的看过来,“谢谢。”
他们原路返回,他带着何兮一起走进自己的店铺,“清点好了吗?”
店长立刻拎出两包衣服,“靳总,弄脏了八件,衣服挂碎了三个……”
靳轩又看向何兮,等待她来报价,再决定自己是否要讨价还价。
何兮的心里做了好一番挣扎,到底是如实报价,还是狠敲他一笔呢?
最后,她决定狠敲一笔。
他是高级服装店的大老板,她是街边小贩,她有再高尚的人格也不会令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况且她没必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人格高尚的样子。
“150一件。”她一咬牙,报出这个数字。
很显然,靳轩也不傻,他挑了挑眉头,不确定的看着她,“150?”
“嗯!”何兮狠狠的点头,“对,我的衣服质量都很好的,跟他们别人的货都不一样。”
年轻的女店长往老板身边跨了一步,耳语道,“她刚刚在外面卖70块的。”
他拿出800块钱递给何兮,“我们一人退让一步,明天她们不会在阻止你在这里卖东西,只要你的货物不堆放到我门前就可以。”
“还有这个!”她从兜里掏出江南送给她的粉色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划痕心都快碎了,“这个你得赔我,这是新的,我今天第一次用。”
靳轩拿来看了看,“这没有坏,只是有些划痕而已。”
“划痕怎么啦?我好好的新手机为什么会有划痕?不是你的店员疯子一样要搬我的东西我的手机会掉吗?”她有点着急,说话的语气很冲,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靳轩又抽出200块钱塞给她,“不要得寸进尺。”
“靠!”她忍不住爆粗口,这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这么想揍他呢?不过她也不缺心眼,在爆粗的同时把钱塞进自己贴身的牛仔裤口袋里,免得他反悔了再一把抢回去,“谁缺你这三百二百块钱吗?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把何来放在地上,艰难的捧起自己的货物往外走,边走边嘟囔着,“自己家的狗咬人不教训,说路人挨着你门边了,真够奇葩的,何来,出来我们继续摆摊!”
何来扭头看了一眼靳轩,拔腿跑出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她瘦小的身影再次忙活起来,何来趴在袋子旁边一件一件的给她递衣服。
他想起他小的时候,大伯带他去工地捡废弃的钢筋,大伯捡大个的,他只能捡一些小小的铁丝贴铁片,回到家里手上都是小小的血口,现在想起来还很心酸。
“刚才都谁动手了?”他突然转过身,咳嗽两声后问道。
没人吱声,吱声才是傻子。
他换一种问法,“谁没动手?”
店长举起手,“我拉架来着。”
“我没出去。”收银的女孩也跟着解释。
“除了你们两个,剩下的今晚结算工资,明天我从别的店里调人来,不能维护公司形象的员工这里不需要。”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发火的意思,像在安排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工作一般,“店长安排一下。”
他径直上去二楼,那是给VIP客户专设的休息大厅,以及一些当季的限量款。
这里装修多用茶色玻璃和软包,看着富贵逼人,射灯下的水貂毛皮草反射着柔亮的光泽,他坐进米白色的欧式真皮沙发上,只想安静的休息一会。
手机响了四五声,他不太情愿的接起,“喂?”
“明天周六,你几点来接我?”
“我不过去。”他直白的拒绝,“以后也不会过去。”
姜蓓在电话那边顿了顿,“你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耍小孩子脾气?”
“是吗?”他低声笑笑,鼻音浓重,“你怎么想都可以,明天下午我有空约你见面,你可以打车来,或者我让司机去接你。”
“那你让司机来接我吧,早点来,我八点多就没事做,去你家呗,你家保姆煲汤很好喝啊,我每天都惦记。”
“可以。”他言简意赅,“没事了?我挂了。”
他想和姜蓓分手,但分手这种话不适合男人在电话里说,要面对面的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应该也算男人有始有终有责任心。
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似乎前三十五年一直在演绎一场又一场遇人不淑的蹩脚爱情故事。
当然他也不是用情专一痴情无比的情种,他把这种可恶的爱情观归咎为他还未遇到真爱。
总会有一个人,能收复他全部的花心,他会心甘情愿为了那个人与她在朝阳中醒来,与她在夕阳中归去。
姜蓓,肯定不是。
瞧她说话的态度,不过是长的漂亮一点,又没多生出一双翅膀一根尾巴,到底在骄傲什么?
从他有病到今天,她一个字都没问过,在她眼里,他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感冒发烧也有人脚前脚后的当成皇上伺候,完全不需要她这小小chong妃来关心。
她以为别人说她长的像朵花她就真是一朵花了,所以她只负责貌美如花,然后当个哑巴。
他站到落地橱窗旁边向下俯瞰,忽然想到,姜蓓都不如这个把她当做土豪冤家的小野丫头,她还知道说一句让自己回家煮梨水喝。
那个小女孩的生意似乎不错,起码走过路过就会有人来询问价格,她很勤快,别人摆摊的都会找点东西垫在屁股下面坐一会,她总是站着,这大冷的天儿……
小小年纪就拉扯那么大一个小孩,她不怕活的辛苦,也不考虑一下孩子。
哪有人看孩子用绳子栓住,和栓小狗似地。
他一点也不想写信给政aa府让他们来治理丽水路,他只想写信给政aa府,让他们加强对年轻人的性知识普及,告诉她们早生早育所要付出的代价。
才安静多大一会,电话又响起来。
他真应该专门雇个助理给他接电话。
这次是靳甜甜,他盯着屏幕一直到振铃结束,他不想接,靳甜甜却锲而不舍,她打第三遍时,他接起来。
“你去哪里了还不回来?你发烧了就别到处跑了行不行?”
“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我晚上不回去?你要困了就睡觉,不用等我,要回家就趁早,别太晚开车。”
“我能问问你去哪了吗?姜蓓那儿?”
“没。”他否定,“全世界只有姜蓓一个女人吗?”
“那是谁?”
“你不认识,一个……”他顿了顿,长卷的睫毛微垂,向楼下瞥着忙碌不已的何兮,说,“一个少妇。”
“你真重口味!”靳甜甜生气的挂断电话。
他压着胸口咳嗽几声,对着暗黑的夜色勾起嘴角。
出版社都不再允许伪禁忌的关系出现在小说里,他和靳甜甜还有什么可发展性?现实可比小说严苛多了,没有那么多的戏剧性。
不过呢,一万个拒绝的理由归根结底不过是三个字:没看上。
没看上,多么天时地利也不会人和。
真若看得上,斩荆披棘赴汤蹈火也会在一起的。
店铺10点打烊,9点50分时,店长上来跟他报告了一下这两天的销售情况以及刚刚那几名员工辞退的事情。
他漫不经心的听,然后点了下头,捞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穿上,跟她一起锁上大门离开。
何来正在他门前的台阶上跳来跳去,毫无防备的,眼前出现一双笔直的长腿,他仰起头,怔怔的看上去,微微张着嘴巴。
——————————
这一章是不是很粗壮,感觉小左内心有一只小怪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