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光和现实,早晚,会剥落那些情深似海
南方深冬,潮寒刺骨。
欧式别墅里一片静寂,整栋房子里唯一的光亮来自壁炉,那一团橘红火焰,也是这房子里的唯一热源。
沙发里躺着身材修长的男子,沙发很长,他的长腿得以伸展,身上盖着一条深灰色的绒毯。
他粗重的呼吸是这静谧空间里的唯一噪音,良久之后,大门处传来窸窣的开门声,紧接着,雕花木门被人从外打开,一阵潮湿的冷风拂进来,他微微动了动,翻身平躺。
“甜甜吗?”他的鼻音浓重,一听便是重感冒,询问完,他按着胸口咳嗽两声。
“靳轩!是我!我带个医生来看看你。”靳甜甜脆生生的回答,她招呼医生进来,按下门口的开关,别墅里顿时灯火通明,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靳轩不禁蹙眉,适应片刻才睁开眼。
靳甜甜已经从玄关走到他面前,带着一身寒气。
“你这人太固执,不想做的事情谁说都不会听。”
他坐起来靠在沙发里,裹紧身上的毛毯,缓缓道,“感冒而已。”
“我记得你有个小女朋友?没来照顾你吗?”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身为他的女朋友就该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医生换好鞋背着医药箱走过来,礼貌的向他点头,拿出体温计给他测量体温。
他抬眸瞧着欲言又止的靳甜甜,揉着太阳穴问,“你想问什么就问。”
靳甜甜撒着娇委到他身边,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道,“我没什么想问的啊,我以为你们分手了,我想安慰你一下,仅此而已。”
“你对我的失恋总是喜闻乐见。”他漫不经心的指出她的坏毛病,“管的真宽。”
医生说他发烧39度4,下午佣人阿姨帮他买来两盒药,退烧消炎配合着吃过一次,温度没降下来,现在给他打一针退烧针,又告诉他去买哪一种中成药,他咳得胸腔好像拉风箱。
送走医生,靳甜甜又折回来,看来她今天没有走的打算。
她跪坐在沙发前,双手扣在他的膝盖上,抬头仰望着她心仪的男人,轻声说,“我今天听到爸爸妈妈说起给你安排相亲的事情,可他们又不想太勉强你,靳轩,你说你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来做老婆?”
靳轩沉默不语,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等着她未完待续的话。
果然,小心翼翼的,她说,“会不会是我?”
他从绒毯里伸出手,中指上带着一枚素雅的铂金指环,将他的手指衬得更加白希优雅。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不悦道,“这个想法太奇怪,你最好不要有。”
靳甜甜笑笑,说,“其实不奇怪的,我们两个就像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陌生小孩,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你?”
“我和姜蓓没有分手。”他疲惫的低声说,“靳家也不是孤儿院,你可以这样想,但我还有至亲在这个家里。”
“那你就心甘情愿去听从爸妈的安排,娶一个陌生又不爱的女人回家?”
噔——别墅里的落地笨钟发出一声沉闷的报时,7点过半。
靳轩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两声,将她的手掌从自己膝上推开,摊开绒毯站起来,“你操心你自己就好,我一定会娶一个熟悉又深爱的女人回家。”
唯有爱情难以掩藏和隐瞒,不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总会露出蠢蠢欲动的端倪,何必等到那时再装大度的成全彼此的碧海蓝天。
他的一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漫长也短暂,他用这三分之一的生命爱着一个女孩,看她出嫁又为人母,他的后半生,什么都好商量,唯有爱情,唯有。
他穿上大衣出门,临走前,回头看一眼跪坐在沙发旁未起的靳甜甜,咳嗽两声后,温柔交代,“我晚上不回来,你要在这里住记得锁好门。”
他驱车离开,前往丽水路。
丽水路在老城区,算是G市比较出名的一条商业街,早上9点以前,有人开车去那的路边排档买小吃,那有G市最地道的平民美味。
10点钟以后,沿街店铺开业,又是另一番景象,那一扇扇高门亮窗尽是高档服装店,其中不乏有几家成衣定制店铺。
到了晚上,街上又会很神奇出现一批服装小贩,一条长龙似地贯穿街头街尾。
他在丽水路给姜蓓开了一家服装店,店铺是元旦前别人抵账抵给他的,里面刚刚装修好,富丽堂皇,做女装正好合适。
今天是开业第二天,姜蓓就没再去店里看过。
既然她无心经营,他会慢慢收回。
靳轩一向自诩很会chong女人,至少他的前几任女友每一个都在分手时泪涕横流。
他多金又温柔,帅气又高知,是赫赫有名的靳家大少爷,是靳夫人走失多年的心头宝。
他的脾气秉性看起来很是温吞,朝人微笑时,眼里总有一抹难掩的柔情,那是天生。
可能大概也许,他要跟姜蓓分手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跟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单纯的,是因为他觉得她并不合适自己。
他需要的是个会对他知冷知热的女友,不是每天只会唱歌跳舞扑腾翅膀的金丝雀。
当然今天中午的姜蓓,也是不可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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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12点。
整个上午都在下雨,天气冷的像北极。
何兮才刚刚背着一大包货从公交车上挤下来,一回身便看到公交车的后门关上,她慌张的冲上去狂拍车厢,“哎哎哎!司机!司机!我家小孩儿!开门!”
庞大的公交车才刚刚起步,又呲的一声停下,后门打开,车内人满为患,靠门最近的位置摆着一辆小型手拉车,车上绑着一个黑色大包,包上坐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被她用绳子五花大绑的固定在大包上,酣然大睡,全然不知自己差一点就要被拉走。
何兮冲上去连人带车带货端下来,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有力气,这一包货怎么也有五六十斤,加上20几斤的何来,七八十斤就被她咬牙瞪眼的一路弄回来。
她自己也不过才85斤而已。
小何来被冷风吹醒,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我想尿尿。”
何兮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将他抱到路旁冲着绿化带,裤子一扒,“尿吧!”
回身,紧忙去整理两大包货,这里面都是她今天晚上要拿到夜市上卖的衣服。
她把两大包货物堆在一起,用绳子捆好,等何来回来,又用另外一根绳子捆在何来的腰上,艰难的拉着车和牵着一个小孩过马路,回家。
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每隔三五天都要经历一次。
只是今天有些意外。
她遇到了江南,而江南的身边,站着一个黑发白裙的高挑女孩,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江南是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从四岁相识到现在整整16年,原本她不是生活在这个地方,但是为了江南,她来了。
18岁那年江南以县状元的身份考上G大,而她差一点被爸爸拉去嫁给隔壁村子里的中年秃顶男人。
她要追随江南,不管他飞多高走多远,哪怕心里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不想放弃,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反问:凭什么?
就算命运不公平,我凭什么认命?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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