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悔必定是有的。换成我的话,几年前就该后悔没趁早收拾了你这小畜生,才活活气死了老父亲!”
孟绯期已听得呆住。
他一进梁王府便把几兄弟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凡事再不肯容让半点,只怕因此更被他们小看。算来只有萧以靖偶尔会和他说上几句,无非是劝他孝顺父亲,友爱兄弟,后面更是被他顶回去的多,说的遂更少了。
因着那无法见人的身世,他性格自尊敏锐之极,自幼又有一身绝佳武艺,敢忤逆他心意的人无不被打得落花流水,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人想法,凡事便也只从自己这边考虑,再不曾好好想过那些兄弟到底是什么想法。
至于他父亲梁王萧宜,的确负了母亲;但他的死,的确也和孟绯期的种种表现有关,——虽然有时候他并不是故意寻衅滋事、给梁王府抹黑。
可惜还没来得及因父亲的死心生歉疚,他便偷听到了父亲临终时的安排,听到了父亲的憾恨:憾恨他的出世!
孟绯期终于道:“萧宜么,他生了我,又那么厌恶我,把我当成生死仇敌,气死也是活该!”
田烈差点又一巴掌打上去,“果然是个畜生!若没你父亲,你.娘一个人生得出你?真不知国主怎么想的,几次给你教训,偏还暗中叫我救你,惟恐真的断了手断了足,爬在地上讨不着饭会饿死?”
孟绯期已两次听到她提起是萧以靖让她救他,却始终只觉好笑,“他要你救我?他要你救我还会断我手筋?”
田烈道:“想给你点教训,让你尝点儿苦头,才知道天高地厚,懂得以己度人呗!可惜,遇到条疯狗,打不打都一样咬人!”
孟绯期给骂得满脸红涨,怒道:“你……你别以为救过我就可以信口雌黄辱骂我!惹急了小爷,天王老子一样要你的命!”
田烈嗤笑,“你已经要了你老子的命了,谁敢不怕你?”
“你……”
孟绯期真想将剑尖指向她了,可看着田烈幽亮得宛若可以照透人心的双眸,手中宝剑竟重如千钧。
这时,萧以靖忽念道:“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孟绯期猛地一僵,转头盯向萧以靖。
萧以靖静静地看着他,继续道:“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沈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这首词是你母亲寄给父亲的吧?你总说父亲薄情,你可知父亲在你回来后便画了一幅你母亲的画像,画在他每日出入的书房?你可知杜姨娘吃醋将画像摘下,被父亲甩了耳光,连带七弟都跟父亲生了嫌隙?你打伤周太傅的独子,你只知父亲骂了你,可知他随后跑在书房里喝酒,喝醉了对那画像哭了一夜,第二天病情骤然加重?”
萧以靖叹息着看向孟绯期,“你不知道。你从未好好跟父亲说过一句话,你想见他却连他的书房都不肯进,只肯在外面没规没矩地大叫,‘萧宜,你给我滚出来’!”
孟绯期听得傻住,失神道:“那书房里……书房里有那画像?”
萧以靖道:“四哥老实人,父亲那间书房里的布置至今没动过,你就是现在回去看,都应该能看到!还有,替你续手筋什么的,你不用感念孤。孤就是要罚你,根本没打算救你。但父亲再三叮嘱,说你身世堪怜,脾气又坏,亲友奴仆不会有一个真心对你的,让孤这个哥哥凡事容让你,照顾你,别让你受委屈……”
孟绯期道:“你……你哄我!当日我听得明白,他就是骂我,怨天恨地的,巴不得我没出世!”
田烈忽然爆笑起来,“你当真是国主的弟弟吗?国主真会有你这样蠢的弟弟吗?爱之深,恨之切,这都不懂?如果我生了你这么个不肖的儿子,也会恨不得把你拍回胎盘里去!话说,绯期公子,你的脑子是不是留在胎盘里被你.娘一起丢河里喂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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