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揉了揉,“笑笑,笑笑,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不高兴。”
裴轼卿目光直视前方,前方就是苏廷煜,对着一个男人,他的表情能好看到哪儿去?
“不然你看着我或者看着驴儿。”宠唯一最后道。
“好。”裴轼卿欣然同意。
苏廷煜画的很仔细,比往常画画的时间多了三倍,每一笔都经过细致的斟酌,待会儿画是要交给宠唯一评价的,他不想在细节上输了。
到后来,裴轼卿都有些受不了,长时间的保持原有姿势,身体各部分都有些僵硬,而宠唯一就更别说了,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勉强。
苏廷煜也有些着急,宠唯一不说话,裴轼卿也不喊停,可他看自己的目光里分明有了催促的意思。
但越紧张,他动作越是慢,脑子开始有点转不过来了。
“要不要歇一会儿再画?”宠唯一打断他,“我腿有些受不了了。”
“哦……好。”苏廷煜暗暗松了口气。
宠唯一从包里翻出水来,仰头大喝了几口,喉间的干涩才稍稍得以缓解,总之,被人画还真是个力气活儿。
裴轼卿抬手甩给苏廷煜一瓶水,又从包里翻出绒毯来铺在地上,把裴驴儿安置好后,才找出打包好的食物,取出来递到宠唯一面前,“先吃点,垫垫胃。”
裴驴儿不哭不闹,已经睡着了,宠唯一捧着食盒才抬头问苏廷煜,“你带饭了吗?”
“带了。”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带的饭菜有多精致,苏廷煜摸摸包里的面包,最后还是没拿出来,只是拿起水和包道:“我出去走走。”
不是觉得自卑,他只是不想接受别人的同情而已。
“蠢。”等他走后,裴轼卿嘴里才迸出一个字来。
宠唯一笑了笑,死要面子活受罪,苏廷煜对自己住院的母亲很孝顺,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不过他这样,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喂,苏廷煜!”她抬高了声音,“别丢人现眼了,吃个面包你难道要藏到地洞里去?”
不远处撕开面包正准备咬的人动作一僵,空气里又飘过来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咕地叫,但手上的东西却失去了诱惑力。
垂头丧气的走回去,接触到宠唯一戏谑的目光,他脸上微微发烫,反正她就是这样,逮着机会就嘲笑他!
裴轼卿坐在草地上,吃饭的动作可谓优雅,虽然优雅与这样幕天席地伸开腿坐在地上吃饭毫不相干,但他的动作看上去就是这么有味道。
擦擦唇,他抬头看着苏廷煜,“我饿肚子的时候从野狗嘴里抢过食物。”
苏廷煜惊讶,面前的裴轼卿,怎么都和跟野狗抢食的人沾不上边吧!
“吃吧吃吧!”宠唯一笑着道:“余妈的手艺很好,保证你吃过就不会忘。”
苏廷煜坐在他们对面,默默拿起筷子。
宠唯一靠着裴轼卿,把自己碗里的丸子夹到他碗里,笑道:“多吃点儿。”
裴轼卿抿了抿唇,实在不想说他早就过了跟野狗抢食的那个年代,她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他?!
“我有个疑问,”苏廷煜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为什么不直接打也野狗吃,反而要跟他们抢食?”
裴轼卿直直看了他三秒,最后竟然笑起来,“吃不下去。”
苏廷煜一凛,连忙埋头吃饭。
宠唯一把碗里的饭一股脑全部倒在裴轼卿碗里,激动道:“裴叔叔,从今以后,你跟着我绝对不会饿肚子的!”
“是。”裴轼卿温柔笑笑,拍拍她的头道:“不过这种恶霸的台词你从哪儿捡来的?”
宠唯一抓抓头发,“我不知道你以前有这样的生活……”
“只持续了一个星期而已。”裴轼卿几乎已经淡忘,“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指派任务的时候,出行人员身上会带足够的食物,只是危险的任务意外频出,时间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所以总有食物短缺的时候。
苏廷煜依旧不解,如果是在丛林里隐蔽,还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难道一定要跟野狗抢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裴驴儿就醒了,宠唯一抱着她去喂奶,裴轼卿就留下收拾东西,苏廷煜时不时搭一把手。
裴轼卿的动作很利落,草地上也整理的干干净净,一点垃圾都没留下,再松松草坪,苏廷煜觉得肯定没有人能看得出这里来过人。
宠唯一很久都没有回来,两人就守着自己的东西坐在原地。裴轼卿不说话,苏廷煜也没有搭讪的由头,他不太擅长和人交际,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偶尔摆弄一下自己的画笔。
“你是B市本地人?”裴轼卿突然开口,苏廷煜怔了一秒才答道:“不是,我母亲才是B市人。”
裴轼卿看他一眼,苏廷煜又解释道:“我是孤儿,是被收养的。”
“养子。”裴轼卿半晌颔首,“对自己养母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
“是她把我养大的,没有她就没有我。”苏廷煜笑笑道。
裴轼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苏廷煜的背景他了解过,从小就被丢弃在孤儿院,辗转被三个家庭收养,但时间都不长,第四个家庭,养父第二年过世,他养母独自将他带大。在这之前,苏廷煜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所以才会不断被送回孤儿院。他十四岁时养母患病,至今六年,他中间停学一年,后来半工半读,生活很艰辛,偶尔卖画。
撇开其他,这样的人,裴轼卿还是很欣赏的,懂得知恩图报。
从言行举子看起来,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估计这就是宠唯一愿意帮助他的原因。
“她好像离开很久了。”空气静的几乎要凝固起来,苏廷煜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才五分钟。”裴轼卿淡淡道。
苏廷煜抬起手腕,的确才五分钟,军人果然不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呢?”宠唯一拨开挡在眼前的花走出来,笑问道。
“没说什么。”裴轼卿起身,“驴儿睡着了?”
“已经睡了,”宠唯一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吃饱了就睡的快。”
“是挺省心的,”裴轼卿低声道:“老爷子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是吗?”宠唯一一听还有些高兴,看来裴驴儿的乖巧懂事是遗传了她啊!
“过不了多久,驴儿就会有另外一个小名。”裴轼卿正色道。
“什么小名?”宠唯一好奇。
“小胖猪。”裴轼卿笑出声来。
宠唯一拉下脸,“原来是拐弯抹角骂我!”
裴轼卿轻咳了一声,躲过她挥来的拳头,道:“好了,我们继续吧。”
又是站到腰酸背痛才完事,苏廷煜满脸通红地把画递上来的时候,宠唯一舒心一笑,“没让我白站!”
苏廷煜有些不好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宠唯一点点头,冲他笑道:“这幅画我私藏了。”
苏廷煜腼腆地笑,“本来也是你的全家福。”
“辛苦了。”裴轼卿也看了看画,还算满意。
苏廷煜终于松了口气,主动提起地上的包,道:“我来拿吧!”
两个男人负责拿重的东西,宠唯一就抱着睡熟的裴驴儿。
回到大路边,裴轼卿把苏廷煜的脚踏车放进后备箱里,邀他一起上了车。
“苏廷煜,不如待会儿去我家吃饭吧,”宠唯一回头笑睇着他,“就当是谢谢你帮我们画画了。”
“不用了,”苏廷煜连忙摇头,“刚才已经吃过了!”
“刚才的不算,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宠唯一笑眯眯地道:“我不轻易做饭的,所以你不能拒绝。”
“一起去吧。”裴轼卿也开口了,“唯一有不少藏画,你可以参观。”
好客?错!他一点儿都不好客,他只是不想单独面对宠唯一做的菜!
苏廷煜听到藏画两个字,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晕乎乎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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