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猜想,那个时候的他,大概很吓人吧。
眉心那道狰狞的伤疤,几乎掩盖了他本来的样貌,加上左右两边各一道伤疤,他应该看起来很吓人。
小姑娘当时愣在原地,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偷偷跑开。
第二日,他被调到了她身边,做一个贴身护卫。
从那天起,好像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大家不再背地里骂他怪物,也不再恶作剧似的把他的饭菜藏起来,更不会冷着眼睛对他。
他大概猜得到,小姑娘应该是对下人打过招呼。
至于说了什么,恐怕银墨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总之,除了那个趾高气昂的养女,他在相府养伤的这段日子,活得顺风顺水。
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温暖。
她有一种魔力,总能让所有人喜欢上她,整个紫竹院的氛围很好。
白天扑蝴蝶,晚上被奶妈逼着补习功课,而他就静静跪在她身旁,替她研磨,看她一个劲儿发牢骚。
“什么破夫子啊,先生讲究的是传道授业解惑,成日里逼着我背之乎者也,难不成将来国家亡了,还得指望着我用这酸儒的之乎者也去救国不成?”
“我不学了!”
她将毛笔一搁,冲银墨招了招手,“喂,你过来,替我抄!”
银墨沉默不语拿着笔。
“喂,你识字么?”
银墨已经开始写字了,只是点点头,鼻尖哼出一个“嗯”字。
“我去,你会说话啊?”
小姑娘眼神很惊喜,“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总能告诉我了吧!”
银墨没有回她,而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银墨!”
“咦~这名字不好听,怪死了。”
小姑娘当起了甩手掌柜,小手抱在胸前看着银墨。
“还有你这身儿衣服,也不好看,太丑了,黑不拉几的。”
她冲一旁的彩星招招手。
“彩星,你去二哥哥房里拿件儿衣服,给他换上。”
彩星拿了衣服过来,是一件儿素白色的长袍。
衣服款式很简单,就是件儿普通的休闲衣服。
暮阳将盘子里的衣服你给他。
“吶,给你的,你去换上给本小姐瞅瞅。”
银墨沉默着接过衣服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利落穿好衣服,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第一次有了主动将面具摘下来的冲动。
面具下的这张脸,怕是配不上这身衣服。
他有些犹豫撤回手,自嘲笑了笑,走出了房门。
小姑娘,整个屋子的婢女小厮,在看见银墨出来的一瞬间,眼珠子都瞪大了。
暮阳甚至从书桌前站了起来。
“银墨,你是银墨?”
她惊艳道:“你好适合这种白色的衣服。”
“要不以后你都穿白色吧,那个黑漆漆的,不好看,显得你整个人很阴沉。”
银墨沉默着,不说话。
可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穿过除了白色以外的其它颜色。
过了大半年,外面的风声小了不少,他的伤也渐渐愈合。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小。
宰相府倒出挂满红灯笼,一年一度的除夕到了。
暮阳作为最开明的主子,给紫竹院的每个丫鬟小厮都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去集市上猜灯谜,看狮子舞。
有亲人的回去陪亲人。
晚些时候紫竹院就已经空荡荡的了。
暮阳坐在案桌前叹气,手支着脑袋,郁闷极了。
“哎,没有人跟着,阿娘不让我独自一个人出门看花灯。”
银墨觉得有些好笑。
她作为主子,其实完全没必要将府中的人全放出去,留自己一个人待在宰相府里的。
她但凡自私一点,站在都不会在这里叹气。
“早知道,就不放彩星彩月她们出去野了。”
她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又否定自己,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一年就这么一个除夕,在不放他们出去,都要发霉了。”
她的家就在相府可以团圆,可紫竹院的丫鬟一年一度才能回去一次。
银墨坐在一旁打坐,闻言,嘴角第一次有了上扬的弧度。
小姑娘眼睛很尖,立马就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
“你再嘲笑我傻是吗?”
银墨不置可否。
傻吗?确实挺傻,可却傻得可爱。
他睁开眼,黑眸锁住暮阳。
“小姐,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陪您去长街。”
“真的?”
暮阳雀跃极了,拉着银墨就要走。
却在门口顿住脚,“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
除夕夜,他都不回家么?
银墨身子僵硬,“我没有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暮阳笑意僵在嘴角,半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