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
凌晨十二点,闫涵还在书房,想必是不会回栾凤房里了。
这样的结果其实栾凤也算是很习惯了,这七八年来,闫涵对她的疏远已经很明显了。起先她以为是闫涵的身份让他不愿意再碰她这样的残花败柳,直到她发现了闫涵的秘密。
发现这个秘密的最开始,栾凤觉得天地仿佛都崩塌了,生气、难堪、绝望……五味杂陈的情绪让她几欲崩溃,她不止一次想要找闫涵对峙,想要问个明白,可她始终没有这样的勇气。
骆十佳在深城读着最好的高中,以后会有最好的前途,她这个没本事的母亲,怎么能就这么毁了她的人生?她提供不了的,闫涵可以给予源源不断。
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这么多年的忍耐让栾凤自己都陷入一种错觉,她坚持的想法就是真实的想法,久而久之,她好像连自己都骗过了,她的装聋作哑、忍气吞声将骆十佳推向了地狱,她也仿佛麻木了。
她容忍了闫涵很久很久才回来一次,习惯了这么多年孤枕难眠,也接受了将在这栋奢华精致的房子里一直到死。
死,这个节点终于让她不甘于再这么沉默下去,她想,死了就没有机会问了,趁活着,有些话总归是要有一个答案的。
厨房有温着的甜汤,栾凤盛了一碗断进了书房。
闫涵正在看着什么文件,听见开门声抬起了头,看见是栾凤,又低了下去。
“放在桌上。”
栾凤听话地把甜汤放在了桌上,却没有立刻离开。
“趁热吃吧。”她说。
见栾凤还不离开,闫涵眉头皱了皱:“出去,我一会儿会吃。”
栾凤往后退了一步,抿唇优雅地笑了笑。多年过去,闫涵不是当年的闫涵,栾凤也不是当年的栾凤。
“我们谈谈。”
闫涵有些意外栾凤会说出这四个字。眉头微挑,随即关上了文件,揉着太阳穴往后靠了靠:“说吧。”
栾凤还是笑着:“你应该知道,我得了癌症,没多少日子活了。”
闫涵没有说话。
“死之前我只有一个愿望。”栾凤说:“我希望你能带我去国外生活一阵子。”
闫涵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栾凤,栾凤始终挺直背脊。
“去国外做什么?她的主意?支开我?”
栾凤摇头:“我只是想找个美一点的地方去死。”
“国内也有美的地方,大理,丽江,你选一个。”
栾凤直挺挺看着闫涵:“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吗?”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闫涵,他的表情骤变,眼神也变得更加冰冷:“你什么意思?”
“你把她叫回来是为什么?你真当我傻吗?”
闫涵冷冷讥诮:“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会在这和我说这些话。”
闫涵的话一字一句,有如最尖锐的武器,将栾凤好不容易筑起来铠甲砍了个片甲不留。她的步伐有些摇晃,还是强自镇定。栾凤的脸色渐渐白下去,她仍旧死死盯着闫涵,那其中包含着那么多不甘心,她一字一顿地问他,语速缓慢:“闫涵,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这样的问题,对你我都不好。”
“她根本不爱你,你心里很清楚。你怎么对待她的,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闭嘴!”
“放手吧,根本不可能了。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她宁可跟那个欠债的烂穷鬼也不愿看你一眼。”栾凤冷冷一笑:“闫涵,在我看来,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可怜虫罢了。”
“滚——”
……
骆十佳早上起来的时候正看见栾凤下楼。她将一头卷发披散,遮住了两颊,但骆十佳眼尖,还是看见了栾凤脸上的红肿。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对她动了手。骆十佳皱着眉,胸口蓄满了无法发泄的愤怒。
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他已经穿戴好,早餐也不吃,带着处理好的文件就要去公司,临出门前,他又折了回来。
骆十佳正在吃早餐,闫涵的皮鞋停在她面前时,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今晚我会回来吃饭。”闫涵顿了顿又说:“你的事,没完,晚上我回来处理。”
骆十佳不屑地抬起头,冷冷看着他,听他说那些威胁的话。
“别想跑,那个姓沈的,我有一百种方法能弄死他。你想要你肚子里的东西变成遗腹子的话,你大可一试。”
……
***
从家里积蓄的怒火一直带到了公司,但他并没有迁怒他人。闫涵是那种发怒的时候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人。这是他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修为。
不得不说,不论是骆十佳还是栾凤,都能很轻易激怒他,让他失态。从昨晚到今早,没有一件事不是乱了阵脚的。
坐在办公室里,秘书不断送来各种需要签名的文件,忙碌让他暂时忘了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事。
午饭时间,闫涵放了秘书和总裁办一干人去吃午饭,他则一直在处理工作,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空荡荡的总裁办只剩闫涵一人,电话来时也是闫涵自己接起。
“喂。”
“我找闫涵。”电话那端的人直呼闫涵的名字,只两个字闫涵已经知道了是谁。
许久没有消息的人,因为“那事”被他外派受罚的邵迁。
“什么事?”
大概是没想到电话会直接被闫涵接起,邵迁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直截了当说明目的。
“有人要见你一面。”
“谁?”
“姓沈。”
闫涵不屑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邵迁,我的家务事,你少管。”
邵迁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他抓了老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