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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下来,信国公汤和如今闲居凤阳,年纪也大了,自然不可能专门请人家跑一趟。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有德二人倒是在京师,可这两位现在人人都知道他们是秋后的蚂蚱,就等着皇帝陛下的最终处理结果了,况且这两位都和徐家的关系并不算好。因此老一辈的国公当中便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再退而其次,在几位老侯爷中,当属长兴侯耿炳文无论是在圣眷、资格、关系等方面,皆非常合适,而且其目前也正好人在京师。当然,真要说起来,武定侯郭英也是徐家死党,况且圣眷更隆,食禄也更高,可其爵位是洪武十七年受封,较洪武三年受封的耿炳文自然在资格上落后了一大截。
同时徐辉祖暗中找郭英通气的时候,郭英也极力推辞,转而推荐耿炳文,能在洪武朝的惊涛骇浪中稳如泰山的人,除了圣眷之外,自身的谨小慎微和做事滴水不漏也是最重要的能力。
于是乎失落的人便只剩下了完成平叛和地方整顿任务,特意飞马赶回京师,以为可以跟着老爹做徐钦冠礼赞者的郭三公子。
话说这位小爷回京的时候,可是把几个迎接他的死党吓了一大跳。虽说从距离上来看,他这次出差跟徐钦之前去镇江远不了多少,可徐大少当时在镇江,可是有当地最大的地头蛇土豪好酒好菜、雕梁画栋地伺候着,甚至还有俊俏的姑娘排着队等着,如果他需要的话。
但郭镛去一江之隔的扬州,那可是实打实的平叛打仗。
虽不是什么惨烈的战事,可追剿数千马匪几个月,大多数时候都是风餐露宿,在炎炎烈日之下,跟在马匪屁股后面吃土,让之前完全足以称得上是白面小生的郭三公子整个晒黑了好几圈,未曾细心打理的下颚两腮也长着浅乱的胡须。加之亲历战阵之后的气质变化,整个人都和当初那个垂头丧气领兵离京的公子哥儿完全不同了。
由于仪式的主宾邀请了耿炳文,于是赞者自然成了其长子耿璇。耿璇作为耿炳文的嫡长子,严格算来,应该是和徐辉祖一辈的人,不过平日里耿炳文和徐辉祖也是平辈论交,加之耿炳文得子较晚,故而耿璇的在年龄上也比徐辉祖小了一些,故而作为赞者也不显得突兀。
而且此人极类其父,办事稳重、文武双全,乃是新一代勋贵子弟的头面人物之一,又已任正二品的前军都督府佥事,是和徐钦一样的,少数在父亲在世时就得到重用的勋贵子弟。
只不过极少有人知道,这位耿都督,其实原本也是江都郡主夫婿候选,甚至徐大少还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才是抱得美人归的那位。这算不算是夺妻之恨?徐大少在得知这一安排之后也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江都郡主的仪宾候选人本就是宫内的秘闻,若不是她亲口跟自己说,徐钦也无从得知。至于未来的“真实历史”更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大秘密。
回到冠礼现场,徐家老少早已在巳时四刻左右,便齐齐盛装汇集于中山王府正厅前,并按规制,站在自己的方位上。
作为天下第二家,徐家人丁虽不多,却也可谓是群星闪耀。
徐辉祖着一品玉带、五寸大独科花的绯红公服,并执玉笏;徐增寿则是二品花犀带、三寸独科花的绯红公服,执玉笏。此外,还有着着七翟冠、绯色大衫深青霞帔郡主冠服的徐妙锦;分别着一、二品诰命礼服的徐辉祖正房夫人、徐增寿正房夫人。
同时,盥洗、帨巾、帟幕、席位等一应设置也在简约中彰显出国公之家应有的大气。
里面准备完毕,徐增寿即出王府大门,以从傧的身份迎接主宾长兴侯耿炳文,引入府内,然后便按照洪武初年的规定,开始按部就班地执行冠礼。
明代官方规定的冠礼仪式,基本遵从了朱子家礼的框架,只是稍稍更改了一些细节,比如祝词的内容等。这其实主要也是由于社会分级的需要,皇帝、亲王、官员、平民,各个不同的层级全面推开冠礼之后,自然每个阶级都要有一定的细节区分。
虽有过演练,但徐钦还是被复杂冗长的仪式环节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好在过程中,他的台词不算多,只要记住几个关键点,然后跟着主宾的脚步和节奏来就是。
待三加、乃醮完成后,就是正式仪式的最后一步的冠字了。
虽说理论上是宾者冠字,但其实一般情况下都是事先商量好,而且大多数时候也是主家的长辈事先定好然后交给宾者的。这次也也不例外,徐辉祖就是那种典型的面冷心热型,其实在心里还是对自己这个儿子这几个月的表现非常满意,而且对于取字这样的大事,自然也是亲力亲为的。
可耿炳文这位主宾却不按常理出牌,等到冠字的时候,突然一顿,神色怪异,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卷明晃晃的明黄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