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朱高炽闲聊了几句,问了些何时出发,途取何道,为何这么早回来之类的话,甚至又问了些简单的北疆防务屯垦事宜。朱高炽则是一一作答,尤其是在谈到北疆防务和恢复等方面的时候,嘴上总是说着“听父王说”之类的谦语,可却是事无巨细均有所知、有所思,听得徐辉祖也不住频频点头。
待简单地聊了一刻钟左右,徐辉祖才以温和的态度告罪。
“还劳请世子殿下稍待,臣手上还有一些简单的军务要处理,臣尽快处理之后,再一同回府,为世子接风洗尘!”
“舅舅不必如此!公务要紧!侄儿不过是闲散之人,况此番定会叨扰一段时间。再说了,侄媳身子弱,难堪舟车之苦,侄儿也已经向舅母告罪,接风之事不如另择时日,无需急于一时。”朱高炽竟断然拒绝,这大大出乎了徐钦的预料。
不过仔细想想,此举也是很有深意,且无比精妙。一来徐辉祖本就是那种以公为先的人,如此贸然因故离开衙门,虽说接待朱高炽也算是半个公务,却总归不如各地军务来得重要。他这一拒绝,让徐辉祖有个更充裕的准备,绝对可以在徐辉祖心里加分不少。
二来接待王世子这样的事情,不办隆重些也是不妥的,显然要在一两个时辰内准备妥当,确实有些为难人,故而择日缓办才是最好的。只是这种事徐家却是不好主动提出的,毕竟现在人家人都到了,你却说明天再给你接风,那肯定也是很失礼的事情。
可由朱高炽主动提出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何况人家还找了个“充分”的理由,这下大家都有面子。
果不其然,徐辉祖听了之后表情十分满意,又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世子妃,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择日再为他夫妇接风洗尘。
见徐辉祖还有公务要办,朱高炽也谦称不敢打扰,这才和徐钦一块儿拜别告退。
“厉害厉害!我爹那个人,遇见谁都像是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除了在陛下面前,你是第三个能让他满意的。”出了中军府,徐钦不由得由衷地佩服到。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主要是我不像你,天天在他眼跟前晃荡,时不时见一面,装一装就过去了嘛!你看我父王,不也经常教训我咯?”在徐钦面前,他便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也是…”想想后来永乐时代的储位之争,好像确实朱棣不怎么喜欢朱高炽就是了,否则全面劣势的朱高煦哪有半点发起冲击的机会?看来这家家都一本难念的经,别看小胖子滑不溜秋,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苦。
“走走走,咱哥俩都八年不见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倒是朱高炽貌似根本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咋咋呼呼地就拉着徐钦上了马车。
其实一般来说,作为武官,徐钦平日里上下班都是骑马的。可看朱高炽这体型,要真是一块儿骑马,也确实有点儿故意为难人家马儿的意思,于是他也只能主随客便,和他一起坐了这辆应该是自家安排给他的普通马车。
虽说是“普通马车”,可徐家出品,又怎会真的寒酸?不过就是比徐辉祖这位魏国公专用的那一款,稍稍小了一号,外面的装饰也相对简朴了些,可内里非但空间巨大,而且装潢也是极为豪华,仅仅是地上铺的那层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估计就能让真正的普通人家一辈子不愁吃喝。
只要是稍微有些眼力见的,也能轻易看出能乘坐这等马车的,绝对是非富即贵。更何况马车前后,还有二人各自带的护卫,二十多个手持利刃的壮汉,清一色的高头大马,远远看去便自带清场特效。
徐钦的护卫自是和守卫皇城的禁军都非常熟稔,就算是他不露面,也不会有问题。所以徐钦自上车之后,便一直和朱高炽闲聊,一方面是希望和这位未来的小老板拉近些关系,二来也是有意试探他到底对自己和朱棣之间的事情直到多少。
可这胖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自己面前就完全是个小二流子,没个正经。没多久,徐大少就只好放弃了治疗,心想反正这家伙也就比朱棣多活了十个月,而且历史评价还不错,也就暂时懒得管那么多了。
其实徐钦之所以不喜欢坐马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太颠簸。即使是像这种高级马车,已经有了不计成本的各种减震措施,但即使相比于后世最垃圾的汽车也还是远远不如的,更何况这年代的路面,不是土路就是青石板,更是颠得厉害。徐钦坐在里面,实在是觉得颠得慌,倒是朱高炽,窝在一堆软垫上面,颇有些怡然自得。
不过很快马车就停下了,至少是徐钦感觉,这距离好像还没到王府!如果要是去醉仙楼等地喝酒,那就该更远才对呀!
等他侧身掀开帘子一看,心里顿时冒了声“卧草”,然后满脑子都是黑线。
这都叫什么事儿?
回京头一件事就是把老婆打发扔家里,跑出来逛青楼?!这操作简直丧病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