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寻了个较为宽敞的地段,放上几张桌椅,甚至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还很乐意去照顾他们的生意。
同时,除了比较中高端的商品有自发形成的专门聚集区之外,其他的自发商业行为都没什么规划,买豆腐的摊子旁边可能就是一个卖小饰品的,也有可能是屠夫的肉摊子。只要不是完全相克的,大家都是随便找个街边的空当就营业了。这样虽少了些整齐,可却也多了一番淳朴的风味。
徐钦沿着秦淮河边的街道一路缓步而行,没有任何特殊的目的,只是纯粹地感受着这个时代的气息,心绪也逐渐平和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统统住手!”
可这份宁静还没到致远的层次,就被街边传来的喊叫声打断了。
徐钦刚进了三山门,溜达到临河道路上,就碰到前方不远处有人起了争执,围了一大群人不说,一小队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也快速赶来,听这吆喝的架势,应该是有人打架之类的。
徐钦本来对这种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狠狠围观的民族传统不怎么感冒,更不打算掺和到小老百姓的争执,以及基层治安执法人员的公务中去。正准备从大街的另一边绕道而行,继续往回走的。可作为人类好奇的本能,他还是随意瞄了事发现场一眼。
可就是这一瞄,正好和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对上了眼神。
“喂!你你你!别走别走,正好来给我做个证!”
做个毛的证啊!老子现在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做个鬼的证啊?!徐钦心中瞬间万马奔腾。
确认过眼神,也有可能遇上的是坑的人。
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甚至一度刀剑相向的西贝公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莫不是八字相冲吧?
而西贝公子也是急病乱投医。
今天出来连锦衣卫的腰牌都没带,偏偏遇到了这种麻烦事,打抱不平不成,反被倒打一耙,真要是被抓进了五城兵马司,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会被自家老爹老娘教训成什么样子。所以在无意间看见徐钦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个家伙拉出来垫背。记得上次他有连锦衣卫的腰牌都顶不住的背景,想必这种小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反正他还欠自己,就当两清了。
徐钦倒是想跑路,可他毕竟也算是有头有脸,现在全场上百双眼睛,甚至这一队兵丁的目光都全聚焦在自己身上,逃跑也确实太过丢脸了一些,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后续的麻烦。
“大老爷,他们都是一伙的骗子,您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啊!”场中应该是当事人之一的,一个屠夫打扮的中年汉子,还不等徐钦做出任何反应,就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
徐钦在哭笑不得,同时也被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见此情景,自然有身边的护卫拦着巡卒,还给他们亮了亮中山王府的腰牌,徐钦这才获得了一点点运作的空间。不过徐钦和巡卒都不敢就直接了事,否则一个无端欺压良民的罪状,就算是中山王府也不敢随便惹上身。这和权贵之间的互相扯皮可是有本质区别,而且朱元璋起身布衣,最为厌恶的便是勋贵官员欺压百姓。
这些巡卒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中山王府确实惹不起,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干等在一旁,等着他徐大少给个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卷进来了,首先肯定是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也只能小声询问这位西贝公子。
“这贼子,半偷半抢了这位大婶的钱袋,正好被我遇到,本想教训教训这贼子,可官兵来了之后,他不知怎么知道了里面的数目,这下还倒打一耙,说是我和大婶合谋诈他的钱财。”
“你确定他没打开数过?”
“没,袋子是我看着他从大婶货篮里偷去的。”
简单了解了一些情况,徐钦大致将本次事件理清楚了。其中的几处关节,虽不怎么详细,可徐钦也知道这个西贝公子是有点儿背景的,断不至于真和人合谋诈骗一点钱财,更没必要冤枉一个屠夫,因此对于她的陈述,徐钦还是相信的。可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他相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抬出身份来以势压人,最终要讲的还是证据。
徐钦一边看现场的形势,一边脑筋急转。
这个卖小饰品的妇人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只在一旁委屈垂泪,而中年屠夫却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可隐隐也给他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他心中虽愈发觉得是屠夫使诈,可以目前的形势还是得找出真相,用实锤证明才行。
“大婶,你不用怕,我问你一些事。”
“公子,您可得帮帮我呀,那可是我家公公的药钱…”见徐钦愿意管这事儿,而且明显不是一般人,妇人只得垂泪求告。
“嗯,我一定尽力而为。那钱是何处得来?为何你们都清楚具体数目?你和这屠夫可是认识?”
“回公子,这钱是我家相公昨日从各处亲戚家借来的,相公只说有四两七钱,让我今日做完了营生,凑够五两,再去保和堂为重病的公公抓药。这赵屠夫和我们都住清凉山下安居里,本是邻居,自然是认得的,可他…”说罢,就又嘤嘤抽泣起来了。
听了这妇人的话,徐钦进一步确定了是这屠夫见财起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知了数目,故而偷盗不成变豪夺。不过这些都是纯粹的推测,自是难以服众的,看来还是得找出真凭实据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