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名强盗领袖来说,温情具有致命危险,尤其是心血来潮的温情。
施青觉可以不辞辛苦深入中原,就为了替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报仇,并且将这个女人的儿子当作贵宾带回铁山,没有任何一名部下敢于反对,因为那个女人是大头神的女儿,因为铁和尚从执掌铁山的第一天起就声称那是他最爱的女人,铁山上下已经习惯于这种想法,并将它当成某种怪癖,每一位匪帮领袖都有权显示的怪癖,比如大头神随时都会将人串在铁枪上。
上官飞对南宫坏的感情令施青觉心有戚戚焉,但也仅此而已,他唯一能做的同情表示就是亲手割下伤者的头颅,立刻结束她的痛苦。
南宫坏未伤的半边脸上写满挣扎与恐惧,疼痛的确难以忍受,可她更不想死,她没法张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像是求生,又像是求死,上官飞无法定夺。
施青觉可不会猜测别人的想法,他伸腿将上官飞拨到一边,单腿跪下,左手按住南宫坏的额头,右手匕首《 抵在脖子上,“我保证,眨眼间就会结束。”
上官飞捂着嘴,完全被吓呆了,就连已经做好准备的上官成,也后退两步,有点不想看接下来的场面。
初南屏饭量不小,将一大块肉吃得干干净净,掏出巾帕擦擦手,起身说道:“又有人来了。”
施青觉犹豫片刻,站起身大声道:“此处有酒有肉,同是过路行人,阁下何不出来交个朋友?”
数十名匪徒已经将打理妥当,这时都握住刀柄,警惕地四处张望。他们什么也没听到,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传来:“呵呵,铁大王真是好客,可惜。我们肉吃不得、酒也喝不得,怕是要辜负大王的好意了。”
紫鹤真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半截短发勉强扎在一起,像是小孩子的抓鬏,他对众匪徒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施青觉面前,打量几眼,扭头叫道:“徒子徒孙,都出来吧。肯定是你们学艺不精,露出了马脚。”
又有三个人从黑暗中现身,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对握刀匪徒们报以同样的警惕。
“别瞧我样子狼狈,我是崆峒派掌门紫鹤真人,这是我的徒弟周羽清,这是他的弟弟我的师侄周怀玉,这是我徒重孙陈锦克。”
“老神仙天下闻名。在下仰慕已久。”施青觉平淡地说,没有抱拳行礼。他很清楚,那些看上去全无恶意的对手,才是更难对付的敌人,他想,过后要将这句话说给上官成。
上官成的确需要这样的教导,因为他一下子就对紫鹤真人产生了好感与好奇。“紫鹤真人?你不是刚刚被封为大国师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啊哈,你是堂堂西域璧玉王兼龙王,不也一个人跑出来玩了?我跟你一样,觉得京城太无聊。”
“我不是……”上官成看了施青觉一眼,终于领悟到紫鹤真人敌我未分。马上闭嘴。
紫鹤真人转向施青觉,“我们师徒几个要回崆峒山,铁大王这是要去哪啊?”
“当然是塞外,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那可太好了,大家同路,跟铁大王同行,再也不怕毛贼拦路抢劫了。”
“好啊,只要老神仙别突然招出天兵天将,咱们就一块同行好了。”
“不会不会,我这个神仙什么也招不来,就连大国师的称号都不保准,现在天下无主,等新皇登基,可能就后悔了。”
“嗯。”施青觉越来越拿不准这个老道的用意。
紫鹤真人完成了客套的任务,绕过火堆,走到初南屏身前,“小伙子耳力不错,你是从西域来的初南屏吧?问一句,这些天有见到顾慎为吗?”
初南屏摇摇头。
紫鹤真人似乎很满意,笑着点点头,又走向南宫坏与上官飞,低头看了一会,“唉,怎么也算是十方教菩萨,怎么被打成这样?”
上官飞反应极快,跪在地上说:“老神仙,你能治好她的伤势吗?”
“骨头都碎了,就算是真神仙,也没办法恢复原样了。”
“救人要紧,能不能恢复原样再说。”
紫鹤真人盘腿坐在南宫坏头边,仔细观察,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上官飞的心跟着忽上忽下。
施青觉开始没干涉,看了一会说:“老神仙,等我把人头割下来,你再慢慢看吧。”
“脑袋割下来,人不就死了?”紫鹤真人诧异地说。
“死人不会乱动,不会喊疼,老神仙动手修复的时候更省心。”
“呵呵,铁大王还真是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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