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捂着脸喊道,“我跟你拼了!”
“你来啊,来……”
陈歆野视线一扫,就见戎彻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
那一秒,陈歆野脑子里拔地而起无数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嗯,眼前的她不是她。
这人说的泼妇肯定也是另有其人。
陈歆野挣开大妈,稍息立正站好,赶紧整理仪表。
可整理了到一半,她忽然又想起来:都不追他了,还凹什么完美形象?她得撕了这个女人才行!
陈歆野提气准备重回战场。
刚迈步,男人的西服搭在她身上,熟悉的烟草香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陈歆野抬头,猝不及防撞入男人深沉的眸光中。
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碎成渣滓了吧?
算了,管他呢。
“她欺负阿姨。”告状才是正事,“阿姨都哭了。”
女人的口红溢出来沾到了下巴。
水汪汪的杏眼这会儿写满倔强,还有点儿小委屈,好像在外面逞强久了的小孩儿,终于等到大人来撑腰了。
戎彻捋捋她的头发,动作很轻,问:“受没受伤?”
“……”
你妈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有工夫管这个?
再说,她这战斗力可能受伤吗?
陈歆野觉得还得再渲染下这个告状,这时,微凉的指尖揉捻过她的下巴。
“有没有哪里疼?”
戎彻擦掉口红,“不许隐瞒。”
被男人触摸的地方一瞬间烧起来。
陈歆野心跳如鼓。
原本还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这会儿全部萎缩了。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男人又蹲下身为她穿鞋。
“不用!我不……”
男人暖暖的手心已经握住她的脚踝,她又不能给他踢飞了,只能绷紧脚背,让他为自己穿上了鞋。
陈歆野瞄到周围大爷大妈一脸“姨母笑”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穿好鞋,她一把把人拉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她扯我头发。头皮疼。”
“还有哪里?”
“这儿挠破了。”
她秀出小臂上的抓痕。
戎彻顿时面若寒霜,周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三个大妈交换眼神,觉得是时候功成身退,这小伙子可不好惹。
“阿彻,你回来了是不是?”
戎菀一直被几个好心人护着,就是担心陈歆野,急的脸色通红。
“快点护着小野!”她说,“别让她受欺负!”
陈歆野巴头要说“我好着呢”,话没出口,戎彻搂着她的肩,把她护在身后。
情势急速扭转。
女人原本只需要应付陈歆野,打不过,最起码嘴没下限。
可对上戎彻,她明显不再有任何优势。
“你是孙启铭的妈妈。”戎彻说,“我记得。”
女人把心一横,索性就杠到底。
“对!是我!我儿子铭铭就是被你妈害死的。”她说,“你别以为你仗着人多就能欺负我,我有理,我不怕。信不信?我天天来闹!”
陈歆野捏捏戎彻的手臂。
这泼妇要是还来,戎菀还能住下去吗?
戎彻转而握住她的手,说:“孙启铭治疗无效死亡,我母亲也不想。”
大家一听,都惊了下。
“十八年前,孙启铭来找我母亲补课。我母亲中途因为私事离开。这个行为确实有违教师的操守,但归其原因是因为你儿子和同学起争执,赌气跳下去。”
女人抹抹额头,梗着脖子说:“可如果你妈在了,我儿子会和同学起争执吗?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是你妈的责任。”
邻居们就着这话讨论。
到底是条人命,确实掰扯不清楚。
陈歆野看看戎菀,又看了看身边男人的侧脸,问:“那事后,他们有没有给你儿子赔偿?”
一句话,走廊上安静了。
戎彻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女人,没想到她会想到这层。
陈歆野抿抿唇。
十八年前,他正好十一岁。
如果不是家里背了债务,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到做陪练挣钱呢。
“这位同志,要是人家也赔偿你了,是不是就该了结?”一位大爷说,“我也是教师,当了大半辈子了。说真的,老师是有责任看护好学生,可真是意外,谁也不想啊。”
其他人点头。
“可如果不是她没看好,我儿子能跳吗?这能不是她的错?”
一个大妈说:“没说她没责任。可是这……你是要她偿命吗?还是你想要钱?十八年了,你怎么现在找上来?”
女人抠着衣服下摆,开始躲避大家质询的目光。
戎彻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叫你来的,我很清楚。”
这下,女人慌了。
“我本来可以不追究。”戎彻握紧陈歆野的手,“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陈歆野心跳漏掉一拍。
她想把手抽出来,无奈男人攥得太紧。
戎彻牵着陈歆野走到戎菀身边,将两人送进房间。
看向女人,他说:“我也不用你道歉。”
“……”
“你扯破头皮、抓破手臂,再打自己一巴掌。”
“……”
“然后,去派出所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