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沈家,如今也算是当地有些分量的大户。
沈庆辉的六品官身在京中不算如何显赫,可放眼这些年从江州出去的这些学子们,最终能在京中立足的总共也没几个,两相比较之下,沈家的门楣也跟着往高提了许多。
也正因为这几年沈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且今年尤为高,沈明嫣的婚事便一直拖到如今。
上次沈薏环来江州时,沈家人就在为沈明嫣议亲,竟然直到如今,她的亲事才有了眉目。
“前些日子祖母为三妹妹定下了江州知府秦大人的小公子,这几日正合八字呢,”沈明语一边走一边与沈薏环说道,“等三妹妹的婚事一定下,祖母也就能松口气了。”
“秦大人的小公子……是那位秦玉公子?”沈薏环皱眉问道。
江州的秦姓公子,她知道的就这一位秦玉,印象中却是个有些轻浮的人,不知与沈明嫣要嫁的人是不是同一人。
“对,就是他,”沈明语顿了顿,了然地说道,“是了,环儿妹妹这几年不在江州,我们江州的知府如今是秦大人了,与三妹妹定亲的正是秦玉公子。”
“三姐姐可是喜欢这位秦公子吗?”沈薏环沉吟着问道。
沈明语看了她一眼,笑笑说道:“环儿妹妹可是觉着这秦公子并非良人?”
“你这样想也不奇怪,秦公子在江州确实有些不大中听的传言,只是我们不像三妹妹一样的好运气,有陛下亲旨赐婚,眼下的光景,秦公子便是三妹妹能选择的人中,最为合适的男子了。”
“至于什么喜欢心仪,其实也不怎么重要,若是太过喜欢,难免日后心里失落。”
听着沈明语的感叹,沈薏环心中一紧。
这说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她嫁给李渭的这几年,有多喜欢他,后来便有多伤怀。
期待落空的滋味儿,她最是清楚了。
“瞧我,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沈明语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之前听得那些关于沈薏环的话,心下有些自责,“环儿妹妹,我们到了。”
沈薏环理了理有些发散的思绪,跟在沈明语身后进了正屋。
屋内烧着火炉,熏着安神香,软塌上歇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是沈庆辉的母亲。
“祖母,我将环儿妹妹接回来了。”
沈明语一进房间,便熟门熟路地将披风解下递给一旁的丫鬟,她亲热地蹲在软塌旁边,笑着与榻上的老人说道。
“就你整日贪玩,你母亲说你几句你就跑出了家。”沈老太太老迈的面容上泛起慈和的笑意,语气间尽是疼爱。
“祖母,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环儿妹妹,你也来坐。”
小丫鬟在软榻旁边摆上木凳,沈明语坐下,转头唤沈薏环。
沈老太太抬眼看着沈薏环,眉头皱紧,苍老的面容失了那股子慈祥,反倒有些凌厉。
她这一生最为期望的孩子,沈庆辉,自小读书时就天资出众,一路考学,她对他寄予厚望,最后却抬了沈薏环的母亲进府,断了前程,她实在是难以释怀,也很难对沈薏环和她的母亲生出什么感情来。
沈庆辉将那个胡女阿荔送来之后,沈老太太每每见到她艳丽的容色,就觉得心中发堵,最后眼不见为净,将她和她那个老嬷嬷一同送去庄子上养着。
倒是没成想,这个沈薏环眉眼神情也越发像那个胡女。
沈老太太看了沈薏环,不冷不热地问候几句,便将她打发了出来,留了沈明语在屋内说话。
沈薏环出了主屋,也松了口气。
她早几年来就知道祖母不大喜欢自己,只是原先待她时态度不会这么直白罢了。
不过沈薏环心里有数,倒也没怎么觉得难受,她跟这位祖母也没什么祖孙情谊,相处太久反而不自在。
跟着领路的小丫鬟回到她的房间时,疏云已经将她这几日住的地方收拾好,见她回来为她奉上茶。
“姑娘,热水都烧好了,待会您沐浴了便歇了吧,好好缓缓这些日子赶路的乏意。”
“母亲那边可去通知了吗?”沈薏环喝着茶水,靠坐在椅背上,由着疏云帮她拆发髻,声音轻缓地问道。
“去了,回话说是这几天要为老太太祈福还愿,让您过了十五再去见她。”
母亲自打来了江州,便日日抄写佛经,诚心礼佛,她也愿全了母亲的一片赤诚心意。
*
自当日回了沈府,沈薏环便没再出院子门,日日在房内看话本游记,足足歇了好几日,本是想等着十五之后去见母亲。
可说是沈明嫣与秦公子的婚事出了些岔子,测算的八字,无论是换了多少位大师去合,不是凶就是大凶。
一般能拿去合八字的亲事,多是两家人都较为满意的,这八字不过是走个过场,除了极其讲究的商贾,鲜少有因着八字不合而断了良缘的。
可这沈明嫣和秦玉的八字,合十次,十次都是凶,弄得秦家人生生出了退意,如今江州的人都传,说沈三姑娘跋扈克夫,谁娶了谁就要倒大霉。
秦家人来送了信,说是婚事还要再商议一二,沈老太太也跟着焦心,决意去城外的寺里奉奉香火。
沈薏环一大早便跟着一同到了山门口,沈老太太来上香,沈家的几个女儿便也都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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