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她。
徐飞脑袋往她身后探了探:“深哥呢?”
程一没回答,她走到角落里把自己的空了的书包拿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
楚辞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把空酒瓶扔了,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
逃离包厢。
逃离压抑的空气。
程一才感觉重新可以开始呼吸。
她吸吸鼻子,想起离开前云深蹲在她面前微微颤抖的脊背。
感觉心口绞着疼。
鼻子一股一股的发酸。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没想伤害他的。
她只是,很害怕。
她没有家了,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她得考很好的大学学费才不会太贵,她的考很好的大学才能有很好的工作,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弥补这些年奶奶的辛苦。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年东奔西走落下不少病,她不想有那么一天当她躺在病床上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她不敢赌。
车水马龙的大街,到处都是刺眼的霓虹,她一步一步往公交站牌走,眼泪将光斑都晕成迷离的模糊光影。
脚步都是浮的。
都不知道怎么走到站牌前的。
不少人都看过来。
她狠狠擦一把泪,低下头去。
这样,真是太不酷了。
她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
公寓楼前,徐飞把喝的烂醉的云深拽下来,又从他口袋里找到门钥匙。
开了门,架着胳膊把人给弄进去。
云深重重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辞站在床边看着他,推了徐飞胳膊一下:“给他倒杯热水去。”
“哎,行。”
徐飞看了她一眼,找厨房去了。
楚辞在床边坐下,云深的眉头紧紧皱着,头上全是喝多了直往出冒的虚汗。
她坐了几秒,把身上的包给取下来随手扔在一边,转身往客厅走去。
找到洗手间,涮了条毛巾,折回身来,她撸了袖子,半跪在床边,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给云深擦汗。
她的头发今天是散下来的,这会儿垂下去正好垂在云深的脖子上。
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时擦在皮肤上挺痒的。
云深抬手挠了一下,醒了。
他睁开猩红的眼睛盯着她。
楚辞愣了一下:“醒了?”
云深没回应,他眨了一下眼睛:“走。”
“什么?”
云深抬了手臂遮在眼睛上,声音嘶哑,却无比清醒:“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看起来无力又疲惫。
说完这句话就再没理她。
只蜷缩起了身体,背对着她。
很抗拒的姿势。
楚辞盯着他的后背,好半天,僵在半空的手才动了一下。
感觉有些嘲讽。
她从来没这么对谁好过。
可他看起来完全不需要。
她抿唇,收了手,站起身来。
徐飞端了热水进来。
楚辞回头看他:“把水放下走吧,他说想一个人待着。”
徐飞愣了一下,把水放在床头柜,直起身来,对着云深的背影道:“深哥,那我们走了,有事随时打电话。”
云深没应。
他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徐飞知道,他没有。
他听到有有些粗重的呼吸,在隐忍着什么。
半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楚辞:“走吧。”
两人离开云深的公寓。
云深睁开眼,看向窗外。
一片漆黑。
寂静无光。
连月亮,都没有。
没了。
光,灭了。
......
程一再没收到云深的任何短信或者电话。
整整一天,她坐在书桌前,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发了一整天呆。
好多次拿出手机,又放下。
从黎明到天黑。
甚至失眠到半夜,天快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得去学校,但不用上早自习,八点到就行。
程一一觉醒来,居然已经七点。
她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匆抹了把脸,胡乱的扎了头发,朝公交车站奔出去。
车晃晃悠悠的往前开,她精神恍惚的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看着窗外的风景,越是靠近学校,就越是不安。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该怎么面对云深。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她踩着铃声跑进教室。
全班同学和已经到了的孙丽萍一脸震惊的盯着她。
程一却在踏进教室的一刻,顿住了脚步。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着的。
云深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