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温柔一刀（2）

nbsp;  那一年，真不幸，

    “厄尔尼诺”要人命。

    滴雨未下一年多，

    百年的水井干了锅。

    没有水喝人心慌，

    眼看就要动刀枪。

    危难时刻见人心，

    自家的水库给大伙儿分。

    救了全村老少的命，

    可自家的树苗旱出病。

    祸不单行起飞蝗，

    青枝绿叶一扫光。

    还是咱兄弟有算当，

    神机妙算就是那个诸葛亮。

    养起草鸡来灭蝗，

    吃虫的草鸡赛凤凰。

    一鸣惊人叫得响，

    走遍全国有市场。

    全体村民齐跟上，

    因地制宜，绿色养殖展特长。

    这一下，

    可为咱农民兄弟开了银行。

    谁曾想，盲目养殖有风险，

    眼看咱农民兄弟要遭殃。

    还是咱柱子兄弟有仁义，

    为抗风险建工厂。

    从此后，农民兄弟放心养，

    订单养殖心不慌。

    肉食加工出东洋，

    美圆让咱挣下一箩筐。

    青壮劳力好儿郎，

    工程建设创辉煌。

    高楼大厦林立起，

    咱父老爷们年年万儿八千兜里装。

    如今的葫芦峪，

    可是大变样。

    家家存款多，户户有余粮，

    见天就有小伙儿娶新娘。

    常言道：

    栽下梧桐树，何愁引不来金凤凰？

    日子过得好，

    再塑新风尚。

    破除迷信、废除陋习、团结互助、尊老爱幼那是理应当，

    咱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吃水不忘挖井人，

    富裕不忘共产党。

    让柱子兄弟领着咱，

    上下齐心、团结一致、共同努力，大伙儿明天奔小康，奔、小、康。

    玉春那流畅明快的节奏，清晰而富有感情的语言，真实而准确的叙事，赢得了村民阵阵热烈的掌声，听得众多来宾尤其是郭为民连连点头叫好。真不愧是葫芦峪第一才子。

    奶奶的第一个八十五虚岁大寿在父亲和三个大爷的合计下如期举行。按照葫芦峪当地的风俗，老人是不过八十四岁生日的，因为当地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的说法，七十三、八十四这两个年头对老年人来说是个忌讳。因此，子女对老人的这个寿辰就特别重视，因为这里面有子孙对老人健康的期许，自然也有众人对老人的祝福。奶奶的第一个八十五虚岁的寿辰自然也就很隆重。不过，大爷他们四兄弟明确贴出告示，为给老娘祈福，一律免费招待各位亲朋好友，谢绝一切随份子的礼金。这就让这场寿宴显得更加祥和而热闹了。

    奶奶起了个大早，在母亲和秀兰的服侍下精心打扮好了自己。雪白的头发一丝不乱，慈祥的笑脸光洁红润，暗红的礼服端庄大气，整个人显得整洁利索，精神矍铄。今天奶奶也确实高兴。奶奶就端坐在爷爷的那把枣木椅子上等着众多子侄孙辈来给自己祝寿。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先是四个儿子及媳妇与两个女儿与女婿给奶奶磕头，再是子侄辈的亲朋好友给奶奶祝寿；再然后是孙子与孙媳妇们的跪拜礼。本来安排好的程序不成想在第二个环节就出了问题，本该喜庆的场面却让奶奶流了泪。惹奶奶流泪的是小叔富有。

    石富有是个孤儿，年龄比柱子的父亲小几个月。柱子他们兄弟一直喊他小叔。柱子听奶奶说小叔七八岁时父母就都先后去世了。奶奶不忍心，就领到家里来与父亲一起养着。父亲结婚时说好的给盖三间房的，但小叔也有人给提了门亲事，可小叔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只有父母留给他的两间低矮漏风的小草屋。爷爷和奶奶就临时决定让柱子的父母与爷爷奶奶一起在老宅里住，而把本应该给父亲的那架梁给了小叔，于是小叔就在他原来破旧的老宅上也有了三间房。母亲虽然很有意见，但父亲没有反对，也就只好作罢。现在小叔也是一大家子人家了，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按照子侄辈的年龄大小排序，小叔应该是最小的，依照祝寿程序的安排他应该排在第二拨人的最后。但这次小叔不愿意，非要第一个上前不可。排在第一的富山大爷自然不让。小叔说奶奶从来都是什么都先紧着他，这次他一定要先给奶奶磕头；富山大爷说他吃奶奶做的金银热粥时小叔都还没有出生，要有个先来后到。在两个人的争抢中，绰号叫“拓”的富宽大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就要先到奶奶的面前，说你们俩先商量着，我先给二婶送碗长寿面，等老人家吃完面好有劲儿给你们裁判。长寿面是先送上去了，但人却被众人给拽下来了，说他不能浑水摸鱼。这个说今年的祝寿仪式可以不按年龄大小排序，要按事情紧急与否上前，说二婶喂我那碗饭时，我已经饿得只剩半口气了，救命之恩最要紧，所以要最先给奶奶磕头。他这一说立即得到好几个人的支持，因为他们可以最先上前给奶奶磕头了。自然其他人就有不同意的。说要按到二婶儿家吃饭的次数多少来决定先后顺序，于是谎报次数的人就争执不下。于是他们就让柱子的大爷来裁判谁来的次数多。大爷就笑，说谁记得清楚哪个来了哪个没来？热闹中还是小叔机灵，年轻又有力量，就先下手为强抢到前面跪在奶奶跟前。他担心别人再把他拽下去，就顺势抱住奶奶的腿不松手。看着奶奶的白发，想着奶奶的养育恩情，小叔控制不住就哭出了声。小叔的哭声也引起了奶奶对那段艰难岁月的辛酸回忆，仿佛小叔又回到了当年的孩童时光，奶奶就习惯地抚摸着小叔的头也流出了眼泪。众人一见，也不再争执前后顺序，齐刷刷都跪下给奶奶磕头。小叔的哭声也感染了众人，引起了共鸣。这一来柱子的二大爷就不高兴了，说这像什么样子，应该高兴才对。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刚才光顾激动了，忘了这是在给奶奶过第一次八十五岁的大寿。

    接下来孙辈们的秩序就规矩多了，玉林大哥和几个堂哥们在前，柱子等小弟们在后，一起给奶奶磕头行礼。再往下轮到小山那重孙辈的，就乱糟糟趴了一地，年龄大些的学着大人的模样一起一伏地磕头，年龄小的跟不上节奏就干脆趴在地上只顾点头，惹得奶奶和众人哈哈大笑。

    隆重且热闹的仪式后，喜庆的家宴就在欢声笑语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