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宋锦刚刚醒来,就听见隔壁的院子,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砰’的声音。
似乎是什么人把盆一不小心砸到了地上,那盆在地上转了几转,发出来的声音。
白荷端了早粥进来,伺候着宋锦洗漱更衣后,就把白粥摆在了外间的圆桌上,宋锦就着旁边的几碟咸菜,勉强喝下了小半碗粥。
“姑娘,夫人院里伺候的李妈妈今日晨起就过来了,说大姑娘给姑娘找到教养嬷嬷,过两天就入府了,这两天让姑娘做好准备。”
“奴婢听说那位教养嬷嬷是宫中的老人,还是从应天那边过来了。一惯古板刻薄,教出来的贵人宫眷,多不胜数,是大姑娘花了大力气,才把她从应天那边请过来的”
白荷这样说着,宋锦心中越是畏惧了那位什么教养嬷嬷。
她自认为自己很懂规矩,很懂礼仪,不需要什么教养嬷嬷,可为何宋芸还要给她找个教养嬷嬷来折磨她呢?
那教养嬷嬷进府,只怕更是束缚了她,她想要出去外头溜达一圈,只怕都是不成的。
更别提去什么四平街,去看铺子了。
白荷刚把桌上的饭菜收走,芙蕖就带着绣坊的曾绣娘进了院子。
曾绣娘侯在屋外,还没得了宋锦允准,她是不许进来的。
“姑娘,绣坊的曾管事过来了,说是绣坊出了些事,不敢劳动夫人,就过来请姑娘拿了主意。”
宋锦把手中的那本《天工开物》放下,搁在竹几上。
“是出了何事?曾管事不愿劳动母亲,过来请了我的意思。”
芙蕖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曾管事就在外头侯着,奴婢请她进来给姑娘解释吧!”
宋锦点了点头,芙蕖就出了屋门,把屋外侯着的曾绣娘带了进来。
一看见屋里的宋锦,那曾绣娘马上就跪了下来,眼中的泪珠似是止不住一般,放声大哭道。
“姑娘救急呀!姑娘救急呀!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来咱们绣坊定了几件用香云纱做的夏装,让我们过些日子就交货。可是供给咱们香云纱的岭南客商,说这些日子岭南阴雨绵绵,香云纱的工场,迟迟开不了工。”
“这没了香云纱,绣坊就做不了英国公夫人定的那几件夏装。我们已经差人去英国公府上说明情况了,可英国公夫人不愿见我们,派出去的人连面都没有见到,就叫英国公府的小厮,给挡在了外头。”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来求了姑娘,只盼着姑娘能给我们出出主意呀!”
听着曾绣娘一阵高过一阵的哭诉声,宋锦在心底里暗自叹了几息。
她还没有出府去,这事就找到自己来了,还真是叫人头疼呀!
曾绣娘不愿去告知赵氏,想必也是怕赵氏怪罪与她。
明知道绣坊香云纱储量不够,还私自揽下了英国公府的这个活计,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怪罪曾绣娘的时候,待这件事过后,她再对绣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让芙蕖把跪在地上的曾绣娘扶了起来,宋锦让她坐在绣凳上,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才道。
“咱们想要自己染整香云纱,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不过是要费时费力些罢了。”
“如今离给英国公府交货的日子还早,想来染整出一匹香云纱,也是够了。”
曾绣娘目中出现了喜色,看来她这是找到救星了。
“姑娘有法子染整香云纱?小人经营了绣坊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绣坊,能够染整出香云纱来的。都是岭南的客商,从岭南带过来的。”
不知道香云纱的染整过程,谁会染整香云纱?
即便是知道了香云纱的染整过程,一个过程出了纰漏,也是染整不出来香云纱的。
好在宋锦在去金陵云锦研究所供职的时候,曾经去过广东顺德,在那里跟着当地染整香云纱的商户,学习了香云纱的染整。
染整香云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香云纱胚布的纺织和染整香云纱的场地。
染整香云纱需要一大块靠近河流的草地,染整好香云纱,需曝晒几日,反复染整,直到香云纱变得轻薄透气才算是染整成功了。
不过就算上述问题都解决了,当务之急就是薯莨水的调制。
薯莨水调制得好坏,是决定香云纱成品的关键所在,一般都是由老师傅用秘方调制。
可现如今去哪里找薯莨,哪里找能调制薯莨水的老师傅?
看着宋锦面上出现了难色,曾绣娘以为她没有把握,就道。
“姑娘,绣坊的存亡,就靠这些个香云纱了,若是到时候咱们做不出香云纱的夏装出来,英国公府怪罪下来,便是把小人打杀了,也是难辞其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