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点点头,将桌上的冷茶一气喝下,才勉强将满腔的火热给压制了下去。
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冲着师爷自嘲道:“之前还和先生说,本官早就看淡了,一切都听天由命!没想到今天就打脸了!看来本官还是修炼不够,还未曾死心呢!”
师爷忙道:“东翁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老朽是知道东翁一片为国效力,忠君报国之心的!之前是时机不对,东翁才难以施展拳脚!如今时来运转,东翁正可借此机会,大展宏图!何出此言?”
又说了无数劝解之言,荀晋元这才就是下坡,点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倒是本官一时自误了!”
一面就吩咐人去将沈佳言带到书房来。
徐夫人亲自带着沈佳言到书房,董嬷嬷留在书房外头的院子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佳言见了县令自然要行礼,才拜下去,就被徐氏笑盈盈的给扶着起来,口气亲热的嗔怪:“何必如此见外,快坐下说话!”
县令荀晋元也点头,示意沈佳言坐下。
沈佳言也不客气,在下首坐了,等着荀晋元的询问。
果然,荀晋元先是问这糖确实是她自己熬制出来的吗?得到肯定答案后,一连串的问题就几乎是喷涌而出。
从这糖熬制的原料,到步骤,再到成本,然后是她如何知道能用甜菜根熬糖,再到这法子可有别人知道?
一堆问题如狂风暴雨一样砸向沈佳言。
换做一般人,都要被荀晋元给问傻了,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完全没有让人思考的机会,只能凭借本能来回答。
沈佳言早有准备,将荀晋元问的这些问题,在心中已经打过无数草稿了,问得快,也答得快,毫不迟疑。
等到全部问完,荀晋元和旁边师爷的神色都缓和了下来,看着沈佳言的眼神,十分热切。
最后,荀晋元才问:“这样的好东西,你可知道,若是你自己拿来开作坊,然后贩卖出去,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怎么会想到献给本官?”
沈佳言露出一个苦笑来:“大人想必已经知道民妇的身世了,娘家不容,婆家不亲。民妇的男人死在边疆,连尸骨都没找回来,我跟三个孩子,说是下乡去给他守孝,实际谁人不知道,乃是被婆母赶出家门?在乡下一年多,日子过得苦,几乎没熬下去!三个孩子还差点被拍花子给拍走了!若不是得大人拯救,我们一家四口只怕早就到地下去了!”
“民妇虽然蠢笨些,却是真感激大人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有了大人和夫人的赏赐,我们一家子如今的日子好过多了!弄出这梅花雪糖来,民妇也有自己的私心,这样的好东西,民妇是留不住的,倒不如献给大人,若能帮到大人一二,以大人和夫人的慈悲心肠,想来也不会亏待民妇一家子。”
沈佳言说得坦坦荡荡,倒是让荀晋元松了一口气。
这样大的功劳,若是白给自己,荀晋元还觉得烫手呢!这天下可没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
可沈佳言说得清楚明白,也是知道自己留不住,所以献给自己,让自己处理,她在后头得些好处,这也就说得过去,也符合沈佳言的身份。
那心里最后一点疑虑才算彻底消去了。